人世说再见,潇酒地离开的,不是闻见深,而是她。
那人可真好看啊,她想。
天卯七年,师父在帝都为国祈福时,顺道为我占了一卦。卦象说我最近大有桃花之运,于是飞鸽传书召我速回帝都。信中尽是师父的谆谆教导:“阿诺,为师劝你还是你趁早绝
了在外惹桃花的念头,速速回京躲过这场烂桃花劫难才是个正经。在师父看来,桃花是劫难,不为别的,只因我是方外人士,俗称出家人。
我一个道姑摊.上桃花运,不就是劫难吗。
我对着那封信无语凝噎了半日,再观赏了半日窗前灼灼的桃花,才慢手慢脚地动手收拾行李。磨磨蹭蹭走走停停,过了十几日才终于抵达帝都。我这一路刻意放慢速度,刻意往人多的地方钻,都居然都没有一朵桃花上身。反倒是城门口雪白的芍昙花开得正盛,偶尔有微风携着花瓣在空中翻飞,落了不少在我的肩头。
师父骗了昙国上上下下那么多人,现在居然也骗到我头上了。
这般景象,最容易让人产生诗情了。我骑在马上,琢磨着是吟一首“感时花溅泪”的诗呢还是诵一曲“物是人非事事休”的词时,被一句亲切而又不失欠揍的话语打乱了思绪。
“如花道长,你这晓得回来了?”
当初我冲动出了家,
师父就给我取了个道号:若华。可成有人没文化又三俗,说芳华道长叫成了如花,若就是如,华就是花,生生把若花道长叫成了如花道长。
这个人,正是前面那匹黑马上的公子哥,遥遥地向我挥了挥手,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袍子虽是朴素的月白绸缎,但上面
用金线绣出的花纹却是极尽繁复。
头上的束发全冠,虽然属得运看不清,但不用动脑也能猜到那上面雕刻工艺亦是复杂无比。这让我心生一一种出家人才有的嫌弃之情他的那副打扮跟一身朴素青衣的我比起来,实在是太花里胡哨了!
我为了尽量表现得仙风道骨一点,从马背上的行囊里掏出我基本上不用的拂尘,右手一甩,就搭在了左臂上。
“黑马皇子,贫道这厢有礼了,您这是出城去体察民情吗?
黑马皇子不是黑马变的皇子,只是他从小到大的坐骑都是一-匹黑马。
虽然隔得不近,但我还是能看到黑马皇子的脸变黑了,依稀还能听到他咬牙切齿的声音:体察民情倒不至于,我就是来看看如花道长你是不是病了,从睢塬州回来居然用了十五日。”他的视线在我脸上扫了又扫,“现在看来,气色倒是好得很哪!”
“托福托福,都是托了黑马皇子的福。”
我本着“好道姑不和皇子斗”的思想小心翼翼地策马进城。近了城门,我没有直接往皇宫去,只是在淬仙居
找了个位子坐下来喝了口茶。向来只会搜刮民脂民膏的黑马皇子也坐在了我旁边蹭茶喝。
醉仙居是县国最好的一家酒楼,
所上的茶自然是茶中极品。在茶香氤氲中,黑马皇子懒洋洋地问我:“如花,睢塬的风光如何?”
我拿起腔调:“睢塬是我师父的故乡光秀美,宛若世外之境,最适合贫道这种脱俗的人了。
黑马皇子端着茶杯的手抖了抖,嘴角了抽:“那你怎的又突然回来了?解救众体.....”.
总不能说是为了躲桃花运才回来的吧那我这张脸要还是不要?
我故作忧郁地看向窗外:“睢塬再好到底没有我看重的人。”
据说,这个原因在书本上可以找到一个词语来概括:乡愁。但我不敢这么说,怕被黑马皇子嘲笑我文绉绉,毕竟,当年在首阳院,我们俩是最讨厌念书的人了!
黑马皇子的手一顿,随即喝茶喝得跟清酒似的,我担忧他的嗓子是否冒烟时,他说出来的话却透着一股冷气:“可你看重的人也并没有来接你。”
师父没有来接我是因为他忙,而黑马皇子竟然自知接我的他不是我看重的人。其实他谦虚了,在首阳书院那几年,每当想要找人一起逃学溜出宫去玩的时候我还是很看重他的。毕竟在同窗中,只有不知勤学的他跟我臭味相投。
若不是臭味相投那么多年,他今日也不会专程来为我接风。想到这一点,,我感激涕零地望了他一眼,把茶碗倒满,一饮而尽,以茶代酒,算是对他的小恩不言谢了。
不过,或许他跟我臭味相投,但未必就跟我心意相通。因为我分明看到,他在看着我一口饮尽碗中茶时露出了怜悯之色。
我还未体会出他那怜悯因何而来时,他就招呼小二上一壶好酒来。
他继续怜悯地看着我:“想喝酒就直说,出家这么久可能也是想喝酒想疯了罢。你放心,这个事情我绝对给你保密。
我:“......”
黑马皇子陪我在醉仙居坐了阵儿就说要回官办事,问我是否要跟他一起回宫。我看天色尚早,师父估摸着还在做午课,于是让他先走一步,直到过了那个时间点才开始往宫中赶去。进宫的一路上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