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集市上回来之后,程青枝开始剪窗花,一张红纸折叠了几次,然后用一把剪刀这里剪一下那里裁一下,修长的指节在红纸中翻飞看得她眼花缭乱,不一会儿等他将红纸摊开后一张双喜团花的样式就剪好了。
程松儿看着程青枝那双灵巧的手,顿觉得自愧不如,和心灵手巧的他比起来,自己这双手好像也就是长着玩玩凑数的。
程青枝很快又剪了蝴蝶、飞鸟等各种图案的窗花。
古代的红纸因为染色技术不太好,所以很容易掉色,就程青枝剪窗花这一会儿的功夫,红纸上的红色就沾在了程青枝的指尖上。
像樱红揉碎在乳白浮云里,指尖和指节都像故意抹上了腮红,不过比起现代美妆博主的刻意纯欲妆他显得自然多了,也让那指尖更加诱人。
程松儿睫毛垂了垂,移开了眼。
剪好了窗纸,程青枝将碎纸屑都收拾好然后起身往屋外走。
“你去哪儿?”她问。
程青枝拿着剪好的窗花微微一笑:“我去把窗花贴上。”
程松儿忙说:“贴窗花要用到梯子,你爬上爬下的不方便,还是我来吧。”
程青枝摇摇头:“不用了,这点小事我还是能做好的。”
他眉眼低垂着,似乎是想证明自己的能力。
程松儿便没再接话,只不过她还是跟着一起出来盯着他。
程青枝拿着窗花蹑手蹑脚地爬上了梯子,突然梯子腿向一边歪了一下,程松儿连忙跑过去帮他稳住。
“雪天地上湿滑,梯子容易不稳,你别怕我在下面给你把着。”
“......好。”程青枝低头看着浓密的长。
程青枝顿觉羞愧难当,在能识文断字的松儿眼里,自己可能就是目不识丁的乡野粗陋男子吧。
“我忘记你没读过书,没事,不认识字也没关系。”程松儿忽然想了起来,程青枝那样的童年哪有机会认识字呢?
只是有时候她看着程青枝那张过分美丽的脸,总是不自觉的将他带入小说里看得那种翩翩绝世美男子,忘记了他原本的身世。
“我写的春联挺简单的,满大街都是,门纳百福,桃符呈瑞兆丰登。户迎千祥,爆竹撒金庆有余。”她念道。
程青枝睫毛低垂,小声的跟着她低声念着,眼神还一个字一个字的在春联上比对,只不过他看的上下联顺序弄反了。
程松儿不禁抿唇一笑。
“你会写你的名字吗?”她问。
程青枝咬着唇,淡淡摇头:“不会。”
“我教你。”她的声音无限温柔。
程青枝看着她柔和的侧颜,低垂的长睫将眼底的浓烈情愫遮掩。
程松儿找了两根树枝,她一根,程青枝一根。
她在松软的雪地里一笔一划:“程、青、枝,这就是你的名字,你来写一写试试。”
程青枝第一次被人耐心的教导写字,可是从未接触过得他竟连握笔的姿势都不对,更别提写他名字里复杂的比划了,但一个程字,歪歪扭扭跟刚学习写自己名字的小朋友差不多。
程青枝窘迫的红了脸:“对不起松儿,我太笨了学不会,你不用教我了,反正男子也不需要识字。”
“你才不笨。”程松儿走到他身边,从背后握住他的手,轻柔的声音从他的脖颈往耳后掠:“就算男子不必认识太多字,但自己的名字一定是要会写的,你第一次学不必紧张,我教你,跟着我的力道走。”
温暖的手掌将他的手紧紧握着,手里的力道时而有力时而轻盈,程青枝紧张的手心出汗。
“来,你再试试。”教了一会儿,程松儿松开手。
程青枝心中顿时一股失落冒了出来,但还是依照程松儿的嘱咐在雪地里一笔一划的认真写。
有了之前手把手教学,程青枝很快就学会了。
程松儿为他鼓掌:“全都写对了,而且写的很好。”
程青枝脸上赧然,脖颈浮现出薄薄的樱花粉:“都......都是松儿教得好。”
“那也是因为你聪明。”程松儿看着地上的字,忽然想起在原著里连一个名字都要拿放大镜才能找到的小炮灰程青枝,他的名字是跟随许蓝改嫁过来之后,为了讨好程母才改的,那......
“哥、”
“嗯?”程青枝还沉浸在刚才的温柔中无法自拔。
“你的原名叫什么?”她问道。
程青枝有些诧异:“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要是不想说就算了。”
“......江/青枝。”程青枝犹豫了一下,说道。
这个名字在他六岁的时候跟父亲改嫁到程家后就不再用了,年岁久远到他自己都快要忘记了。
程松儿在雪里写了一个江字:“这就是你原本的姓氏......自从跟许蓝嫁给程、我母亲后你就连姓氏也一块儿改了,我知道这不是你自愿的...你后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