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地祖宗父母,却没有跪个小娘子的道理!
王六郎一张俊脸涨的通红,那好言好语软着告饶的绿衣郎君也拉不下面子,登时没了好脾气。
屋中三人,唯有迟迟未曾开口那个,出身比他两个都尊贵些,应该更有体面。
那是宁昌侯徐家的四郎,他母亲出身荥阳郑氏,而郑氏又与会稽魏氏有亲,拐着弯的,他多多少少与魏夫人沾亲带故。
眼下沉着面色叫阿莞,显然打算卖一卖情分二字:“此类话我们今后再不会说,修身养性,若再叫你发现一回,自请了……”
“旁人说事不过三,在我这里却不是这样的。”
姜莞是没打算给他什么情面的:“上回我轻纵了你们,你们长记性了吗?你们阿耶到京兆府提人,丢了多大脸面,这不过短短数日,竟就叫你们忘了个一干二净!
你阿娘原与我舅母沾着亲,上一次我舅母发了好大脾气,连你阿娘都狠狠数落了一通,如今你还伙着这些人来编排我们的不是,倒好有脸面与我说这样的话!”
徐四郎脸色更难看,铁青一片,眼底更见阴翳:“逼人下跪,是何道理!咱们平辈论交,你分明是欺人太甚!”
姜莞的火气确实被他这番话给拱了起来。
身后却传来脚步声。
她心下咯噔一声,想着不会这么巧吧?
难道次次让赵行给撞个正着?
那这三个确实挺倒霉啊?
结果见屋中几人面色煞白,她回头看,门口赵然与赵行二人并肩而立。
赵然脸色显然比赵行更难看些。
原是这二楼雅间动静闹得大,惊动了楼下一众吃茶的人,那些人看热闹不要命,连这样的热闹也要凑,叽叽喳喳的说起前因后果。
赵行与赵然结伴而来,把过程听了个明明白白。
这会儿周身肃冷,怎么不吓人?
“二殿下……小郡王……”
徐四郎最先回过神来,颤声开口见礼,顺道拉了一手身后两个。
赵然先提步进门的,把两个妹妹护在身后,又低头问姜莞:“想这么出气?”
徐四郎心头一坠:“小郡王,此事——”
“我让你说话了吗?”
赵行见有人出头,索性背着手不开口,只在姜莞身侧站定。
姜莞方才有多气派,眼下就有多委屈,泪眼汪汪,泫然欲泣,好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她像是被气着了,倒抽着气,那抽抽搭搭的样子,仿佛这口气一时不顺,能把她气的背过去。
裴清沅也吃了一惊,忙替她拍着背后顺气。
赵行眼眯成一条线,似乎发现了小姑娘与上回如出一辙的装可怜手段,隐去眸中笑意,提步给她倒了杯水来。
她眼泪真是现成,吧嗒吧嗒往下掉,哪有接茶杯喝水的心思。
赵行也不催她接,白瓷小盏就拿在自己手里:“你缓口气,喝口水再说话。”
徐四郎咬牙切齿,总算看懂了!
上次她也是这样——凛着脸,厉声要拿他们到京兆府,结果二殿下一露面,她脚下生了风,牵着二殿下袖口可怜巴巴说受了欺负!
今天又来!
“此事我们固然有错,可是阿……”
阿莞没能脱口而出,赵行眼风扫来,他后背一凉,相当识时务的改了口:“姜大姑娘,你这幅模样,是做给二殿下和小郡王看的吗?何曾是我们欺负了你!你方才那样厉害,要我们跪下与裴大姑娘谢罪,如今眼泪倒现成的很!你也太会装了,怎不到云祥戏班去登台!”
人在盛怒之下,口不择言。
其实最后那几句不该说,话一出口,他便知道不好。
但太可恨了!
姜莞已经就着赵行的手喝了口水,方才那股劲儿也消下不少:“那他们不来……不来的时候,我得替我表姐撑着,不能……嗝——”
赵行都不知道该说她演技好,还是真把自己气着了。
倒抽着气还要骂人,结果打了个嗝。
小姑娘脸上很快挂了一层薄薄红晕,他冲着赵然摇了摇头。
赵然会意,才不叫她再说话:“跪下谢罪,此事作罢,或是我亲提了你们回郡王府,等你们阿耶上门赔罪,自己选。”
楼下还有那么多围观的人,此事如何使得?
但赵然出了面,赵行又是个不肯与他们讲道理的。
谁知道那绿衣郎君见状不对,竟是个最没骨气,也最滑头的。
他自那徐王二人身后快步闪身出来,冲着裴清沅站立方向,居然真的双膝并拢,腿窝一弯,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口中说的全是认错赔礼的话,直说今后再不敢了。
赵然挑眉看徐王。
他二人咬牙切齿,可叫同伴拖了后腿,再僵持下去,对他们也没有任何好处。
磨磨蹭蹭挪出来,扭扭捏捏,也跪了下去。
裴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