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周莫尔安静地坐在一旁,和隋妍担心他有些寂寞,打开了墙上挂着的电视。
循蹈的目光被医闹的新闻吸引,电视上一群身着孝衣的“贤子贤孙七大姑八大爷”将尸体强行抬进医院,摆放在熙熙攘攘的门诊大厅,烧香磕头,喊冤叫屈,悬挂条幅“草菅人命,泣血讨说法”。
播报称病人是脑出血,入院时已休克,最终抢救无效死亡,家属先在院内闹,殴打医生,要求赔偿,未得偿所愿,便又想出损招,现已被警方刑拘。
场面甚是滑稽,循蹈忿忿郁结,深叹一口气。
“昨天半夜一个产妇宫口都开得差不多了,说疼得受不了,死活不肯自己生,要剖宫产。安抚诱导都用上了,家属和患者都还是要剖,我们能怎么办?”
新闻刺激了和隋妍的倾诉欲。
“别提了,上个夜班急诊送上来一大叔,说是酒后呕血,死活要住院,吵着闹着说自己是市长的亲戚。”讲到这里,循蹈翻了个白眼,“从急诊嚷嚷到病房,威胁说敢收他钱就要我们吃不了兜着走。我和护士根本摁不住他,抽个血把护士差点搞伤了。结果我送检呕吐物,哪有血啊!给了醒酒治疗,折腾一晚上,早上拍拍屁股出院了,一分钱没交。”
循蹈也是牢骚满腹。
“哎!太难了!”两人摇着头异口同声。
周莫尔笑而不语,津津乐道地听她们诉说“尝尽人间百态,看透人情冷暖”的医院故事,他觉得无比有趣。
墙上的呼叫器传来护士的声音,“循蹈,来活了,急诊入院。”
“好,马上来!”
循蹈走到周莫尔面前,抱歉地笑道:“谢谢啦!吃完你就送隋妍回去吧,我估计没时间陪你们了。”
“你吃饱了吗?”周莫尔站起来,手不安分地抚了抚循蹈的头发,被循蹈一把挡掉。
“嗯!如果有剩的,我和护士们空了再来吃。”说完,便急匆匆地走出门去。
思前想后、自作主张,来到医院想看看循蹈,一起吃饭聊聊天,或者就在一旁默默地陪她一会儿,没想到最后竟成了这样的组合。
房间里只剩周和二人,周莫尔庆幸值班室里还有电视在陪伴。很快,他开始恼火自己,他发现自己的尴尬很多余。
和隋妍一边吃一边打听他最近的生活,稀松平常老友间的聊天,丝毫没有不知所措。
他看着电视,在思考下一步。
“吃饱了,很好吃呀!你不吃吗?”
“不了!不习惯在医院吃饭。”周莫尔佩服自己睁眼说瞎话。
“那行,剩下这些留给循循吧!你走吗?”
“一起走吧,我送你回去。”
“算了,太麻烦了!”
“走吧!反正我也没事儿。”
“那好,你在楼下等我,我回科换衣服。”
和隋妍眉飞色舞,跑出值班室。
周莫尔在病房的走廊上张望了一会儿,没有看到循蹈的身影,医生办公室也没见到她,可能去了病房。
周莫尔感到一阵落寞,缓缓步入电梯间,余光似乎瞥见循蹈的身影在走廊飘过,赶紧回走两步,但又不见踪影。
乘电梯下到一楼住院部大厅,和隋妍已经等在那里,最明显的位置,原地静止,周莫尔一眼便可望到。脑中是循蹈来去一阵风,用力追寻却捕捉不到的影子。
果然又是不平静的夜晚,同时来了急诊和平诊,循蹈和护士正在处理急诊时,平诊的病人跑来催促。
三十多岁的寸头男子,在护士站前,劈头盖脸地责备,“医生、护士,你能不能快点给我处理!我一会儿还有事儿呢!”
也不知道这么晚跑来住院,后续还安排了什么事儿!护士从配药室跑出来,看了看住院单――结肠息肉择期手术,“白天通知你来住院,怎么夜里才来?”
“白天没空。”他声音洪亮,一副很有理的样子。
循蹈经过,闻及,立刻气不打一处来,“夜班人手少,我们只收治急诊的、非常规的,况且我现在有更急的病人在处理,你要能等就等,不能等就明天再来办。”
“我也急啊!你什么态度?拒收啊?”他开始找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