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暮修的车急刹在了路边,两只手牢牢地握紧着方向盘。他不敢回头去看边生的表情,只能静默地坐着。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没有立刻回答边生的话,仿佛他停在路边只是为了让自己平静下来,车随即又重新动了起来。后车座很安静,边生问了之后就没有再说话了,,两只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乖乖地坐着。
回到家后,叶暮修把边生的东西放在了他早就理出来的房间里。然后下了楼。
边生一个人坐在桌边,在吃餐桌上的水果。
叶暮修踌躇了一下,走到了边生身边,蹲了下来和他平齐,他清了清自己的嗓子,可即便是这样发出来的声音还是很奇怪:“边生。”
边生坐在椅子上,视线望了过来。
“边生,等会儿叔叔会带你去见你的爸爸妈妈。他们……”叶暮修顿了顿,他不知道该怎么和一个十岁的孩子讨论生死,对于孩子来说,太残忍了。什么去遥远的地方,什么变成了星星,在一个已经上过学的孩子眼里,都是可以看破的谎言。
边生睁着眼,等着叶暮修说下去。
“他们……”叶暮修的声音微微地发着抖,怎么也说不下去接下来的话。
“叔叔。”边生,“爸爸妈妈是不是不在了?”
叶暮修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止了,周围的空气都开始发烫,他小心翼翼吐出一口气来,好像只要快一点,就会把周围的空气点燃似的。
然后叶暮修幅度非常小的点了点头。算是应答了。
边生呆了一会儿,然后说道:“这样啊。”听不出情绪,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动了动。
叶暮修看着眼前平静的边生,心里更加难受了,他伸出手,捏了捏他的小手,他希望边生可以哭出来,希望边生可以大吵大闹。可边生没有,他只说了“这样啊”就再也没有任何反应了。
叶暮修:“边生你想哭,就哭出来。”
边生没有反应。
两个人一个坐着,一个蹲着,这个姿势保持了好几分钟,叶暮修没有在边生眼里看到一点点泪花。
他缓缓站起来,把边生抱在了自己的臂弯里,自言自语道:“没事,我们现在就去看他们。”
叶暮修带着边生来到了墓园,带着他走上了高高的台阶,穿过冷冷的黑石碑,立定在边顾南和桑怀的墓碑前。
他松开了边生的手,把他往前推了推,边生上前了几步,他望着眼前两块硬冷的石头,看着上面贴着的两张照片,他们笑得非常开心,他看到了他爸爸嘴角的酒窝,看到了他妈妈两只弯弯的眼睛。
边生只是上前了几步,就不动了。过了一会儿,他突然转身扑倒在了叶暮修的怀里,他还是没有哭,他只是牢牢地抱紧叶暮修的腰,把自己的小小的脸埋到了叶暮修的身体上。
他小声地说道:“阿远叔叔,我想回家。我不想呆在这里。”
叶暮修:“你不和爸爸妈妈说说话吗?”叶暮修的眼睛早就在跨上台阶的时候红了,以至于的声音被哽咽所代替,说出来的话有轻有重。
边生加重了力道,声音开始变得有一点点的尖锐:“回家!我要回家!”
叶暮修被嘞得难受,但是他没有推开边生,反而牢牢地抱住了他,耐心地说道:“好,好,回家,下次再过来。我们回家。你别害怕。”
之后边生照常上课,照常下课。没有再提过自己的父母,也没有说要去墓地。整个人除了不会笑了,都和往常一样。
所有悲伤的东西,在他身上一点也看不到。他仿佛游离在世界之外,好像父母的离开,没有给他任何打击。他听话乖巧的像一个被人造出来的精致娃娃。
好几次叶暮修在书房忍不住醉酒红眼时,十岁的边生总是会站在书房门口,一言不发地看着他,小小的身影泡在并不明亮的灯光里,像是要消失了一样,身上虚无的光,晕得叶暮修眼睛都模糊了,可他还是看到了,看到了边生眼里波澜不惊的眼神,似乎没有了共情的能力。
他开始担心边生是不是心理上出现了问题,父母的离世,他仅有流露出的情绪便是墓碑前的恐惧。
这个事情他一直挂在心上,边顾南和桑怀不在了,他必须照顾好边生。
到了边生生日那天,叶暮修给他买了一双限量版的球鞋,他是刚好卡着吃饭的时间点,到了家。边生已经洗好了手,坐在了餐桌旁边,听到开门声就立刻看了过来,叶暮修一只手提着蛋糕,一只手提着一个精美的包装出现在了门口。
应该赶得很急,身上风尘仆仆的,头发也乱了,边生可以看到他身后枯掉的树在风里张牙舞爪到摆动着,黑色的纤长的影子在叶暮修身上摇晃。
边生害怕了。他仿佛看到了那场大雨,听到了那巨响,以及从山的那头滚滚而来的巨大黑影。他本能地想要逃离。
他刚从椅子上起身,叶暮修就来到了他的面前,边生看到他提了提蛋糕,然后笑着对自己说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
是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