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争先从朱红漆门中蹿出, 在小渔村众多村民紧张地注视下,袁依婉不紧不慢道:“成功了,何家同意延迟半个月给大家。”
小渔村的人当即松了口气般欢呼, 有手握拳狠狠捶空气一下的, 有互相有力拥抱的,亦有专喜欢给人泼冷水的,怀疑般的问道:“夫人说了什么,让何家同意了?该不会你说要自己献上羊皮纸卷罢?”
欢呼声戛然而止,呼啸地风声环绕在耳,袁依婉浅浅笑了, 笑意不达眼底,却是陈柏卓再也听不下去,他收回了从刚刚开始, 就看向袁依婉那含着欣赏、敬佩的目光。
肃着一张脸道:“尔等过分了!夫人乃是卖了她家的房子,才为小渔村争取了半月时间,尔等若是再敢逼迫,呵。”
他冷嘲一声, 上前一步挡在袁依婉身前, “且看是谁的拳头更硬些!臭豚!”
村民们一听, 纷纷赔着笑说:“是我们的不是, 夫人怎的连房子都卖,这可真是, 不如住我家去?”
“万幸有夫人在, 为我们延迟了半个月。”
“哎呦, 谢过夫人, 湖生说的这叫什么话, 大家乡里乡亲互相帮衬一把。”
袁依婉攥紧辛离离的小手, 幽幽叹口气,她看穿一切的目光让村民们有些无所遁形,她道:“不劳诸位费心,有时间关注我们去哪住,不如先去管辛家要羊皮纸卷。”
村民们互相打量,各自用眼神询问,她家大郎就在抱朴真观当道士,还怕她跑不了不成,先去找羊皮纸!
他们干笑了两声,一瞬间的功夫,就全都跑走了,且看他们跑的方向,都是辛家村。
而何家也很快有了动作,有奴仆乘坐牛车神色匆忙亦往辛家村而去,想来去求证了。
就让他们几波人狗咬狗去罢。
陈柏卓重新抱起辛离离,颠了颠她,安慰她不要害怕,对袁依婉夸道:“多亏夫人有急智,领着他们去了辛家村,让他们认识地方,且自己去监视罢,但房子卖了,你们去哪住啊,一直借住道观也不是个事。”
他俊朗的脸庞上浮起些藏在小麦肤色下的红晕,但目光直白又火热,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袁依婉偏过头只谦逊说都是大家一起想的主意,他也不急,三人慢慢从城中经过,周围风景俱进不了他们的眼。
直到沉默的气氛被人喊破,他们走着走着,竟是走到了专门卖东西的一条街上。
只看那些店铺中纷纷迎出一人,见了陈柏卓就笑,语气亲昵道:“湖生来县城了,考虑的如何了?做我家掌柜,每月给湖生二两银子。”
又有一人赶至,说道:“王二郎你不地道,分明是我最先问湖生的,湖生啊,”他顿了一下,瞧见了陈柏卓怀里对他们一副好奇模样的辛离离,又看了看面色姣好的袁依婉,突然福至灵犀般改了口,“你知道我家店铺后面空着,你可以收拾一下,过去住啊。”
“呸,这老豚,好不要脸,就你家店铺那屁大点地方,够做什么的,还得是我家,我家铺子后面,可有个院子呢。”
陈柏卓听见房子明显意动了,却只是爽朗的同那些人打招呼,一个也没应承下来,“劳烦诸位惦记着我,眼下我还有些事,回头详谈。”
一直到三人走远,缀在陈柏卓身后的人还锲而不舍,欲要用自己三寸不烂之舌邀请陈柏卓到各家去当掌柜的。
一月二两银子的掌柜不当,他又为何要不辞辛劳,每日帮自己一家打鱼?
辛离离啧啧不已,暗道她家从母可不好追,看见等候在道观山下的司马佑安,奋力摆起小手喊道:“大郎!”
瞧见司马佑安,陈柏卓脸色一正,甚至移动了一下辛离离,让她正面他,自己开口道:“京口县酒肆聘我当掌柜的,我一直尚未同意,刚他们又说可以给我住处,我想着夫人将房子卖了,倒是可以去那住,出摊也方便。”
说完,他又赶紧道:“我自己随便找个地方住就行。”
他一片赤诚,倒是当真没有占便宜,或是含着趁人之危之意,全然为她们娘几个考虑,可就是这样,才让袁依婉心头更加沉重。
司马佑安定定看了陈柏卓几眼,直将这乱臣贼子看得差点失了阵脚,才转而看向袁依婉,发现她轻蹙的眉头,便有了决定,她从来不是只能靠依附男人而活的 丝花,接受陈柏卓的好意,对她而言,无疑是痛苦的。
不用询问她,他便能做主,当下比划起来。
此时此刻,辛离离必定要和从母、司马佑安站在一条船上,翻译道:“大郎说,多谢叔,但是房子他已经为我们寻好了,咦?大郎你已经寻好了?在何处?”
辛离离睁圆了眼眸,不止是她,袁依婉和陈柏卓都惊了,短短时间,司马佑安从何处找好了住处,莫不是打算让她们一直住在道观?
司马佑安微微偏过头,竟似是有些不好意思,他打手势道:“自然不是,就在这道观山脚下,你们跟我来。”
他带着大家越走越往里,瞧着就是上山去道观的路,路边开始渐渐出现商人们废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