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不敢瞒恩师,弟子前段时间读书有成,心里多年的郁积和不安一朝而空,这之后无论是读书还是练字,仿佛忽然开窍一样。”
于洪高没好气的盯着石仲魁好一会,见他还是眼观鼻,鼻观心沉默不语的样子,顿时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说真的,宁愿相信石仲魁是在藏拙,或者装傻避祸,也不愿意相信什么一朝醒悟的话。
可既然石仲魁不愿意直说,自己也拿到了扇子,又确定这家伙是个可造之材。
也就不愿意再深究了。
不过,想到石仲魁很可能是因为想保住扇子,这才装傻充愣,心里又不由紧张和担忧起来。
“伯谦,你是我新收的弟子,为师又师从泰山庞世同先生,你今后有但凡遇到麻烦,都可以找为师,或者我一封书信去求你师祖。
只要不是杀人放火、为非作歹,你师祖辞官归乡后读书育人十几载,还是有几分薄面的。”
见于洪高一副笃定和倨傲的表情,石仲魁心里不由一喜。
暗自想着自己这是真走运了,拜入个名儒门下?
“谢老师”,石仲魁就更加恭敬的起身行礼道,“恩师还请放心,学生现在一心只想科举,其他的不关心,也不重要。”
“好,很好”,于洪高顿时大笑几声,“伯谦能如此想,再好不过。”
心中又对石仲魁如此机敏而高兴。
这话的潜意思就是,扇子可以送,但自己也有想要的。
“来来来,伯谦,这是为师这些天,根据应天府知府文章方面的喜好,而总结出来的行文、破题方面的注解。”
“谢恩师”,石仲魁也不啰嗦,上前恭敬的站在于洪高身侧,听着他不厌其烦的讲解和提醒。
一时间师徒之间,仿佛真如亲入父子一样,一个愿意教,一个认真听。
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时分。
稍事休息期间,石仲魁不免暗叹自己运气好,于洪高虽然收徒的心思不怎么单纯,但也确实有真才实学。
并且也真愿意教自己。
这么一看,扇子不扇子的,或许已经不是最重要的。
能的名师指点,对科举的助力可不小。
而且上面还有个名气不小的师祖在,自己总算不再是孤家寡人了。
古代儒学占据天下官场、舆论、史册、道德等等权柄的情况下,可想而知一个备受尊崇的儒学名人的影响力会有多大。
虽无法左右朝局,却没哪个当官的愿意被这种人说上几句。
一句某某某文章不通,经义不明,就会让这人成为读书人嘴里的笑谈。
而读书人又最看重面子。
一则和自身骄傲和尊严有关,既然考科举和做官,很少有人愿意承认自己不如人。
二则有了名声,意味着可以转化为影响力和权柄,今后无论做官还是在民间养望,都会是官员和乡绅们追捧的对象。
而人活着,无非是名利而已。
而且仔细想想,于洪高之前送注解的事情就能说的过去。
否则于洪高没道理为了扇子,就把师门的经义注解,还有前辈留下的资料,随手就给了自己。
只有得来的容易,才会是不在意。
或者在他心里,自己已经是二甲进士,又是大兴县县令,注定未来几十年里无法安心做学问,那么经义注解早已经无用。
古扇不仅可以自己欣赏,收藏,必要的时候还可以拿来走关系。
那句‘三生不幸,知县附郭;三生作恶,附郭省城;恶贯满盈,附郭京城’可不是随便说说的。
“附郭”指附郭县,也叫首县。
即县城和府城或省城同在一处的县,亦即知县与知府或巡抚同在一城。
知县自己的任务本来就重,上头的婆婆一多,不仅管这管那,有事吩咐下来,哪里有拒绝的机会。
而且功劳是知府的,稍微出点错,又会被人盯上。
而平级外掉或者降职,一般人又不愿意,那就只要想尽办法升职了。
一旁坐在主位上喝茶闲聊的于洪高,倒不是真的非要把石仲魁手里的20把扇子,全收入囊中。
做官十来年,不说家财了,古董还是收藏了不少的。
可直接送钱、送珍宝绝对是最愚蠢的做法,而且有的人他是真不收钱财。
古玩字画也有些刻意,携带时也不方便,万一被人看到,说不定就被人盯上了。
所以扇子这种常拿在手里的玩物,不仅拿在手里不打开时,没人在意,又能随手就送。
对方收了的话,时时拿在手里,等于常常记住收礼的人。
最关键的是,对方要是真喜欢,百分百会经常把自己叫去。
见的次数多了,交情就有了,还能趁机在对方面前显露自己的能力。
而且每次见面送一把,根本没人能发现问题。
几次之后,应该足以让自己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