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慕感受到落在眼下轻柔的吻,微微抬起来濡湿的睫毛,吸了一下鼻子,带着哀伤的悄声询问:“这是…安慰奖励吗?”
藏揽柏清晰地感受到一种无可奈何,不论是他多少次对方慕做出来许诺或者给他什么肯定的否定的答案,方慕其实都是听不到的。
他太陷入自己充满恐惧的世界里了,那个世界满是欺骗和伤害他的利刃,由于待的时间太久,他已经没有办法走出来对任何人,甚至对他施与好意的人的不信任。
最后藏揽柏回答了:“是。”
这个答案落下来,方慕才缓之又缓的闭上了眼睛,像是悬挂在脖颈儿处的刀刃终于落下来一样,带着绝望又平静的心情,接受了又一次被抛弃丢掉的事实。
第二天早上,方慕床上醒过来的时候,看到自己依然还在这间卧室里,时间点已经不早,他蹑手蹑脚起了床,透过卧室敞开的门缝,看到藏揽柏正在往客厅的餐桌上放餐点。
自以为动作隐秘的方慕被藏揽柏喊了一声:“快点收拾一下,过来吃早餐。”
方慕半扒拉着门,低低“哦”了一声。
藏揽柏在一个白天都没有提要退货的事情,方慕自然是不可能对这件事做一些愚蠢的催促和提醒。
这样提心吊胆战战兢兢过了两天之后,方慕还依然安然无恙地生活在这里,遵循着藏揽柏的生活规律。
一个星期以后,方慕在藏揽柏面前似乎不像是最开始那么戒备紧张了,在藏揽柏和他做试探性地闲聊和搭话的时候,也会慢慢地有所回应。
藏揽柏像是非常享受这种自己培养而来的成果,而且他太久没有过同居伙伴,和随意这样闲聊对话的人。
虽然00397要比方慕看起来情绪稳定许多,但是相对的,00397也要比方慕在某些方面迟钝一些,看起来是完全遵循着小狗的思维,不太思考,在藏揽柏跟他对话的时候通常得不到什么有效回应。
但是方慕的不一样,在你让他今天的饭后蔬果上挑选种类的时候,他会拘谨地给出来答案,不像是00397只会说“小狗不知道。”
在这里生活了一周的方慕不得不接受了,他确实生活在这位藏先生的家里的事实。
这里的生活痕迹了太重了,环境甚至称得上温馨,郁郁葱葱堆满花草的阳台,落地窗前的三脚架钢琴,还有藏揽柏经常做饭的厨具。
很多个时刻,方慕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藏揽柏做饭的背影,听锅铲和锅底碰撞的清脆响声,他都会陷入一种像是身体漂浮在虚幻梦境中的不切实际感。
这简直是太奇怪了。
吃完饭后的方慕绕着客厅里的三脚架钢琴,用手小心翼翼摸了摸。
藏揽柏看见了,问他:“你会弹钢琴吗?要不要试试?”
方慕有些羞赧,又带着自己特有的谨慎回答说:“我只会一点点。”
藏揽柏眼睛亮了一下,做出来邀请的姿势。
“坐下来试试。”
方慕对着这架色泽崭新的钢琴左摸右碰,像是在看什么大型的新奇玩具。
犹豫片刻,方慕还是坐了下来,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搭在琴键上,然后他深吸了一口气,弹了起来。
一首粉刷匠弹完,方慕又目光怯怯地落到藏揽柏身上。
藏揽柏没想到他是弹这个,一个没忍住打趣了一句:“那确实只是会一点点。”
方慕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从脖子根红到下巴尖。
藏揽柏看他如此很快就收了声,他看着穿着睡衣的方慕赤着脚,光滑细腻的脚陷在厚厚的绒毯里。
这样不露声色地打量了片刻,他突然打断了还依然陷入羞耻情绪里的方慕,他说:“方慕,我其实前两天帮你约了医生,你要不要我陪你去检查一下。”
话音落下,刚才微微弯着脊背坐在钢琴前的椅子上的方慕突得坐直了,像是被谁猛踢了一下后背似的,他眼睛都因为这个消息瞪圆了些,露出来很是惶恐不安的情绪望向藏揽柏。
但是方慕其实并不想违背藏揽柏的命令或者什么安排,这会显得他很不听话,讨好才是他在藏揽柏面前应该学会遵守的事情。
但是医院给方慕留下来的阴影太严重了,在心口饱受煎熬的时刻,方慕没有立刻反驳拒绝,反而是又慢慢低下了僵直的脑袋,左右言他起来。
“藏先生…不用担心,我没病…我没病的…我的身体很健康,有人会为我定期做体检,不会传染给你什么…”这几句话像是从方慕的喉咙口生生挤出来那样。
他吐得艰难,嘴里错乱无序地说着:“我的意思是…我很健康…真的。”
这藏揽柏自然是相信是真的,毕竟方慕的过夜价价格高昂,来拍他的人都是在s市内上流社会里混迹的人物,方慕身体肯定是不会染病的,也会定期有专业的人员为他做体检。
但是藏揽柏并不是这个意思,可他看着方慕抗拒的模样,倒是有点儿不忍心再逼了。
尽管方慕比0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