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熙听了,将面前碗里剩的小半碗粥喝干净,起身道:“两位慢用,我先过去一趟。”
“公仁先生随时可以收拾行装,到时候我让麴兄带人送先生去河内。”
两人起身送袁熙出去,复又坐下。
董昭见袁熙去得远了,想了想,对麴义道:“德州,你说公子是不是真的心系汉室?”
鞠义闷头喝酒,浑不在意道:“我是个粗人,只知道打仗,动脑子是你们谋士要做的事情。”
董昭心道我就是看不明白,才问你的啊。
袁熙此人,表面上效仿刘虞,平日也是生活简朴,但刘虞那人,可不一定是真简朴啊。
彼时刘虞素以生活朴素而广有贤名,平日多穿粗布衣服而受人称赞。
但刘虞也有另外一面,她的姬妾,反倒是个个衣服华丽,也因此有人说其表里不一。
但董昭并不是是很在乎这些,当世名士风流,大部分都是为了达成某些目的,做给别人看的,无可厚非。
没有哪个主公,是单纯简单的,不然也做不到那个位置上。
归根结底,刘虞最大的问题,还是能力不行,打了败仗,以致连带大批手下一同身死。
乱世之中,无能的老好人是不受待见的,这就是任人鱼肉的代名词。
而董昭想要依附的主公,是有枭雄之能,在这乱世之中,能保住身边人平安,走到最后的那个人。
至于对方是不是真心想兴复汉室,反而不是最重要的。
董昭看不透袁熙。
他觉得,袁熙这个人,性格其实很复杂,绝非人前表现的那样。
但这也是一种特质,能装。
即使是装的,但有驭下之术,能打胜仗,善于采信部下建议,又能善待百姓,有仁义之名,这已经是比很多刺史州牧做得好了!
袁熙在院子里走着,心里想的也是董昭麴义的事情。
他尚不能得到两人完全的忠心,全因为他现在自身实力太弱。
此世虽然注重名声,但毕竟也是良禽择木而栖,许多后世的名臣名将,也都是换过主公的,像诸葛亮那种从一而终的人,反而是极为稀少。
主公无能,便会累死臣子,便得不到臣子的忠心。
仁义并不代表无能,仁义之人也可以杀伐果断,必要时也要不择手段。
有些人一开始就明白这点,有些人要颠沛流离,吃了无数亏后,才会悟出这个道理。
如今袁熙能做的,是在这乱世之中,不断赢下去,才能让更多的人才依附于他。
他跟着年青仆妇一路走到木屋之前,挥手让其离开,伸手在屋门上敲了两下。
屋里传来回应声,袁熙推开门走了进去。
他见昨日带回来的女子跪在在榻上,低头向自己行礼,便道:“女郎可好些了?”
那女子低头道:“好了不少,多谢郎君救命之恩。”
袁熙回应道:“女郎不必多礼,我反倒要感谢女郎昨日救命之恩。”
“若非伱帮我刺伤那匈奴酋长,只怕我已经死了。”
那女子低头道:“妾惶恐,郎君救数百女子于危难,诛犯汉者之言振聋发聩,实乃当世英雄。”
袁熙惊讶道:“女郎如此谈吐,必有家学渊源,可问出身何处?”
那女子身子一震,没想到差点露馅!
她心里有事,不敢说出来历,只掩饰道:“贱妾原为雒阳官家仆妇,听主人说话,自然也学得几句,不敢在将军面前班门弄斧。”袁熙心道这倒是有趣,不过彼时士族多附庸风雅,许多名士连带家里婢女仆妇,都各有所长,不是精通音律,便是粗通文墨,当下也不以为意。
他见那女子仍低着头,便道:“女郎不必多礼,可抬起头来。”
那女子仍低头道:“妾身容貌丑陋,怕惊吓到郎君。”
袁熙笑道:“女郎于我有救命之恩,何来惊吓,还望勿忧。”
那女子见了,方才迟疑着抬起头来。
袁熙见她脸上都是黑红印记,还努力做出一副歪嘴斜眼的样子,心中有些好笑,“女郎可放心,我并无他意,昨日女郎在车下昏迷的时候,便是我将女郎带回府上的。”
那女子听了,愣了一下,便即明白,脸腾得一下就红了。
袁熙说得明白,昨日她受伤昏迷,昏迷之后面孔正常,现在她还装口角歪斜,便没有什么意义了。
她不再做挤眉弄眼状,低声道:“妾身小时便毁了容,怕吓到将军,故有此举,还请将军恕罪。”
袁熙见其不再掩饰后,虽然脸上印记斑驳,五官却是极其端正。
这女子要是脸上没有大片胎记,本身应该容貌极美,即便有了胎记,也极有风韵。
其落在匈奴人手里,福祸难料,难怪要扭曲五官,这么看来,这女子也是个聪慧有见识的人。
他心中一动,“女郎如何被匈奴人掠走?”
那女子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