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是由于台风来了,郁知年没能回成家。
游学营时长为五天四晚。
第一天,学生集合后举行开营仪式;二至四日在宁大和另一所高校参观校园、听讲座;而后上午游览宁市的景区,午饭后回程。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第四天的下午,原本会绕过宁市的台风路径忽转,要在市南的沿岸登录。
气象部门紧急发布了橙色预警,宁市将随时进入紧急防汛期。
郁知年和其他学生们正一起在宁大食堂等着吃晚餐,总领队匆匆走过来,宣布了明天航班和部分高铁取消、景区游览计划暂时中止的决定。
一片哀声间,郁知年接到了司机的电话。
司机告诉他,自己已经在食堂门口等着,家里厨师也做了菜,如果没吃,可以回去吃。
郁知年担心司机久等,和同学说了一声,往食堂外走。时间才傍晚五点出头,天空已经灰了下来,黑云在空中聚集,温热的怪风从四处吹来。
司机替他打开了副驾的门,他坐进去,见杨忠 和杨恪坐在后座。
杨恪穿得很正式,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下午带杨恪参加了一场活动,”杨忠 对郁知年笑了笑,“本来晚上接着安排了饭局,不过台风来了,安全起见,我就取消了。”
回去的路上,杨忠 询问候郁知年,和他聊一天的见闻,杨恪则没有出声。
这几天,郁知年睡在杨忠 家二楼的客房,每天晚上八点钟结束活动回去,早晨七点就出门,和杨恪打的照面并不多,也是第一次在杨忠 家吃晚餐。
杨忠 家的厨师做菜很好吃,郁知年吃了许多,血液都去了胃里,大脑有些昏沉。
杨恪吃完就离席了。
杨忠 又与郁知年聊起了天,问些郁知年家里的事情。不过没说几句,他接到一个电话,也离开了。
客厅里只剩郁知年一个人,他隐约听见了外头传来的雷声和风声,便放下筷子,走到窗前去看,雨已经开始下了。
黑暗里,雨落在室外高大的植物上,树叶和枝干倒得像要随风而去。
郁知年不留神便看了许久,直到保姆匆匆走进餐厅,告诉郁知年说,杨忠 找他。
杨忠 的书房在四楼。
进门斜对面有一张很大的木桌子,杨忠 就坐在桌子后面。
郁知年进门后,杨忠 请他坐在书桌对面靠窗的单人软沙发上,而后让秘书出去了。不过杨忠 没有立刻和郁知年说话,他似乎在看什么东西,让郁知年先等一等。
书房以红木家具居多,灯光柔和。
沙发旁的茶几上放了一本书,郁知年看了一眼,是小仲马的《茶花女》。
出于礼貌,郁知年没有拿起来看,坐着发了一会儿呆。
不知怎么的,他想了想回家路上和吃饭时的杨恪。
从小学起,郁知年的生活变得不太顺利。
他的外公外婆,还有奶奶,都很早就去世了。出生后,父母外出打工,一岁到七岁,他都和爷爷住在一起。
七岁寒假,他的爷爷身体不适,去医院检查,发现是癌症,耗尽积蓄治了大半年,总算治愈出院。
但到郁知年十岁,家庭终于有了些起色时,爷爷又复发了。这一次家里卖了房子,但没能有上次的好运气,爷爷很快便走了。
而后便是父母的意外离世。
爷爷生病之后,郁知年总是要听父母低声下气和债主打电话,跟着他们去亲戚和朋友家里借钱。
他被迫积极,被迫活泼,无师自通地努力学着讨长辈喜欢,学做饭洗衣,照顾自己的起居,到医院给爷爷陪床,做很乖和懂事的小孩子。
父母离开的时候,恰好刚刚把欠下的债还清。
出殡是小姨跟他一起张罗的,来的亲戚不多,他发着烧,糊里糊涂地感谢所有的客人。
从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郁知年习惯一刻不停地揣摩别人的态度,一刻不停说话,怕造成冷场,怕其他人觉得他不好相处。
但是由于杨恪是富足的,所以会有不早熟和脾气差的特权,可以选择在任何时候做寡言的人。
郁知年变得羡慕。
想着想着,郁知年不自觉看了一眼放在茶几上的《茶花女》。
“看过这本书吗?”杨忠 忽然开口,问他。
郁知年抬起头,见杨忠 放下了手里的东西,微笑着看着自己。
“没有看过。”郁知年老实地回答。杨忠 便说:“你可以看。”
“不过今天不早了,”他又说,“明天再看吧。”
“知年,爷爷找你上来,是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他突然笑了笑,对郁知年说,“我一直想单独资助一个学生。”
郁知年愣了愣,第一次见杨忠 时的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又从心底升起来。
不过杨忠 仿佛没有发现他的迟疑,接着道:“我只有杨恪一个孙子,这么多年,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