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阳光很暖,大早上就有点热了,各个地方的雪开始慢慢融化了,出去的时候齐溪又想像之前一样把陆修远包严实了,可一出门陆修远就热不行,还没到大门口围巾帽子就被脱光了,齐溪包里又塞不下,只好回去放好。
这一次出门是大白天,陆修远明显紧张多了,即便戴着口罩,都不愿意抬起头,装作低头玩着手机,手机屏幕却是黑的,一直没亮。偶尔会有车鸣响起,他整个人会不自主地紧绷起来,拿着手机的手,指骨会泛白。
这一些齐溪都看在眼里。
“小少爷。”齐溪幅度很小地压低了身子,“你可以不用坐得那么直,你微微向后仰靠着,看天,看阳光透过树枝,肯定很好看。”
陆修远听着齐溪温柔的声音,人还是没有放松下来。突然,肩膀被人轻轻一按,整个人向后靠去,身子不知道为何软了下来。顺着轻柔的力道,靠了上去。
“抬头。”
陆修远这个姿势,抬头并不麻烦,甚至是个很舒服的姿势。他只要抬抬下巴就可以了,所以他也这样做了。
眼里映着一片蓝天,随着齐溪地推动,景色一一帧一帧地变化着,阳光仿佛一下子充满了生命,欢悦地弹跳在枝丫之间,和齐溪那幅画上的月光很像,只是眼前的,会更亮更活泼。陆修远想,齐溪为什么总是在微不足道上,寻找到过分美丽的景色。
比如现在。
阳光是流动的水,是跃然的星光,是从密集的枝丫中掉落下来的云。它闪闪烁烁,若影若现,在你脸上幻化出各种不一样的、规则不一的形状,你可以闻到阳光浓烈的香,可以感受到它温暖地坠在你的皮肤上,可以看到那摇动的,破碎的,涟漪,一下一下晕在你周身。平平无奇的天、枝丫、光,勾勒出了一幅动态的画。
就在眼前,就在身旁。
齐溪在哼歌,很好听,陆修远没听过。调子不复杂,很轻很缓……
渐渐地,陆修远也没那么紧张了。耳边的声音,被那轻哼给代替,只是一眨眼,便到了地方――有尽头,人很少的斜坡小道。
还是和那晚一样,一直俯冲到了尽头。
湖泊呈圆状,上面飘着白白的薄雾,原本晚上看不清的景色现在倒是清晰了,是一圈松柏。它们密集地站在湖的周围,上面挂着即将要融化的雪,配着湖泊的淡雾,像是一层透过轻纱而现的水墨画。若是在这苍茫之间,飘上一叶的扁舟,那一定是一抹世外桃源的景色。
“好看吧。很安静。”齐溪说道,“可惜这个湖要被填了。”
陆修远摘了口罩问:“为什么?”
齐溪:“不知道。”
两个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就这么安静地一言不发,仿佛天地间唯此两人。不知道是哪只鸟,鸣了一声,划破了这道寂静。
齐溪忽而蹲下身子,在雪地里捧起一团雪:“陆修远!”他喊道。
陆修远转过头,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脸上被人砸了东西,眼睛本能地闭上了,软乎乎的冰凉,一碰到就碎了,睁开来时,睫毛上还挂着雪,白茫茫的一片,陆修远用手背抹了抹。近处的齐溪站在树下,浸泡在暖阳中,笑得好看,声音“咯咯咯”的有些滑稽。
陆修远看了一会,缓缓弯下腰,在地上捞了一把,二话不说直接冲着齐溪的脸上砸去,齐溪笑得肆意,嘴还微张着,在陆修远弯腰的同时他已经要躲了,可还是晚了一秒。陆修远抓的雪少,却仍得准,直奔他嘴里的去的。
齐溪吃了一嘴雪,呸了几声,没生气就倒是笑得更开心了。两个人在雪地上像个十几岁的孩子,抓着雪就扔,头发上、脸上、衣服上全是碎掉的雪渣。后来丢累了,齐溪干脆躺在了雪地上,四肢张着,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陆修远则是仰靠在轮椅上,脸上的笑都来不及收,就听到躺在一边的齐溪说道。
“陆修远,你真好看。”
一个男人夸另一个男人好看,本身就有点奇怪,齐溪说完耳朵根就红了,他拿手捂了捂才凉下去。
谁知陆修远回了一句:“你也很好看。”
然后凉下去的耳朵,又烧了起来。
两个人在外面呆了好久,本来天气还不错,阳光充足,可谁知这天气说变就变,明明刚刚还是暖暖的,可不一会儿天就沉了下来,风也变大了,看架势应该马上要下雨了。
好在齐溪包里塞了围巾和帽子,他可不能让陆修远生病,还没等陆修远反应过来,齐溪已经迅速地给他穿戴着整齐了。
“你不冷吗?风挺大的。”陆修远捂在口罩和围巾里,声音很闷也很轻。
齐溪一边跑一边推着轮椅:“不冷,我热得要死。”
陆修远不再说什么了,他围着的是齐溪的围巾,上面有他的气味,很淡说不出什么味道但是很好闻,就好像齐溪的手环着自己。
环着自己……
陆修远猛然一惊。
自己都在想什么,他把脸埋得更进去了,还抬手把围巾往上扯了扯……
齐溪跑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