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天祥人都到了,自然不可能轻而易举的离开。
他跟在兄妹俩身后进了屋,鼻尖飘着诱人的饭香味,听着兄妹俩的对话,也厚着脸皮夸赞道:“这味道可真香,顾家妹子好手艺。”
今天的顾月淮是大大出乎了他的预料,不过,她没有传言中那么一无是处也好,否则他还真是很难下嘴去啃这块令人生厌的臭肉。
顾亭淮也不管别的,一听有人夸妹妹,便得意洋洋道:“那是自然,老任今晚别走了,留下尝尝我妹妹的手艺!保准你吃过一次还想第二次!”
顾亭淮拍着胸脯说着,丝毫不担心待会翻车的后果。
他和任天祥臭味相投,互称知己,若能让他发觉阿妹的好,当他妹夫也不错。
任天祥对这话嗤之以鼻,刚欲顺势开口留下,就见前头的顾月淮突然回眸看向他,那眼神冷得像是结了冰霜似的:“我家粮也不多,你难道还真准备留下吃饭?”
闻言,气氛有些凝滞。
任天祥很难堪,他骨子里都是傲气,这些年被磋磨着,傲气不减反增,一直想方设法重回儿时的荣光时刻,但这些,离不开钱。
他想要东山再起,就离不开顾家私藏的宝贝。
机会不多,他不能走。
任天祥苦笑一声,摆出一副受害者的模样:“是我顾虑不周。”
顾亭淮有些不好意思,低声道:“月淮,老任是大哥的好友,今晚本就是我邀他过来的,待客怎能像你这样?这样吧,大哥的那一份给他,你也别生气了。”
顾月淮微顿。
她大哥就是这样一个老好人,脾气温和,从不与人脸红,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却为了她这个妹妹杀了人,她永远忘不了大哥戴着“杀人犯”的牌子游街,被枪毙的画面。
那猩红的画面,每每午夜梦回,都让她肝肠寸断。
她本想赶走任天祥,从根源上杜绝今晚会发生的事,既然任天祥不想走,那她自然得回报一下他上辈子的所作所为。
这么想着,顾月淮不再多说什么。
她把热在灶上的饭菜盛出来,端上桌,招呼着顾亭淮:“大哥快来尝尝。”
顾亭淮咧嘴一笑,高声道:“诶!来了!”
任天祥不好意思过去,也被顾亭淮生拉硬拽坐了下来,三人坐在一起,各怀心思吃起了晚饭,白白的发面饼子,入味的大锅菜,就算没有肉,也叫人吃的喷香。
顾亭淮在看到满满一篮子小麦面饼子时,就后悔拉着任天祥坐下了。
家里的小麦面都是妹妹吃的,这么多面饼子做下来,估摸着粮袋都要空了。
家里因为建房子欠了债,近日催债的更是隔三差五就上门来要钱,家里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否则他们父子四个也不会成天不着家,偷摸着在黑市给人卖粮。
任天祥可不客气,抓起面饼子就着香喷喷的菜呼啦啦吃了起来。
面饼的麦香味让他有些晕眩,这么多年了,也只有逢年过节他才舍得买些细粮吃,看样子顾家的光景比他想象中还要好些,娶了顾月淮这头肥猪最起码吃喝不愁了。
而且,这肥猪手艺还真不错,面饼暄软蓬松,烩菜咸香,十分下饭。
别的不说,能把普普通通的素菜做的这么香,比起国营饭店的老师傅都不差多少。
顾亭淮只吃了一个饼子,舍不得敞开肚皮吃妹妹的口粮,看任天祥毫不客气,心头也不由升起些不满,这年代口粮多重要啊,他咋好意思一直吃?
顾月淮没管,有些人,有些事,须得自己亲眼看了才能认清。
吃饱喝足,任天祥就舒舒服服在外间的炕头躺下了,一点不拿自己当外人。
顾亭淮愈发不满了,想让他当自己妹夫的心思也弱了不少。
顾月淮收拾了碗筷,和大哥打了声招呼就回屋睡觉了。
这年头没什么娱乐项目,村子里甚至都没有通电,还用的是煤油灯,油灯一灭,屋里乌漆嘛黑什么都瞧不清楚。
顾月淮仰面躺在床上,睁着一双眼,眨也不眨地盯着头顶的横梁。
一会儿,任天祥就该摸过来了,只是今天她伤口处理的及时,没有发热,他要怎么霸王硬上弓,办成那龌龊之事?
说到这个,她也真有些佩服任天祥的恒心了。
她如今这幅尊容,连自己都不想多看,他倒豁得出去。
夜深人静,村里的鸡鸣狗吠都沉寂了下去。
顾月淮依旧睁着眼看横梁,重回改变命运的前一天,她的心境不足为外人道也,况且在没有解决任天祥之前,她就是想睡也睡不着。
不知过了多久,外间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
顾月淮面无表情,漆黑的眼珠子动了动,闪过一缕晦涩的光。
她握紧手里的铁铲,静待鱼儿上钩。
任天祥也没让她失望,悄然摸进屋里,还偷偷摸摸倒插了门闩。
他轻手轻脚走到床边,抓着手里的帕子就欲往顾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