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岁凌冬已至,皑皑白雪将皇宫包裹成一片素色,枝丫都被压弯了腰,厚厚的雪堆在了宫道上,有人踩出一个又一个的脚印,绵延不绝。
昭昭伸出手搓了搓,呵了口气,今日是皇后娘娘的千秋宴,她们这些宫女早在寅时便起来了。
此时天还是雾蒙蒙的一片黑,等手里有了暖意,她才提起手中的盒子往瑶华宫走去。
瑶华宫是千仪公主的住处,这位是梁帝和皇后的嫡公主,受尽万千宠爱。
传言她最是知书达理,性情温顺,但只有瑶华宫的宫女太监们知道,这都是伪装。
实际上的千仪一有不顺心的地方,就会把他们打得伤痕累累,而受伤最多的当属昭昭了。
只不过是因为那次在赏菊宴上,定远侯多看了一眼昭昭,打那以后,昭昭身上就没有什么完好的地方了。
甩了甩头,她叹了口气,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但愿公主今日的心情好一些,不要再折磨她了。
昭昭提着食盒站到公主的寝宫门口,还没有迈腿就被正在梳妆的千仪看到,她厉声喝了一声。
“还不快给本公主送过来,要本公主去请你?”
说罢她摔了一只木梳子过来,梳子就砸在昭昭脚边。
昭昭放下食盒跪在地上捡起梳子,再一路跪过去,所幸冬日的衣裳够厚,倒也磨不坏膝盖。
千仪看到她这幅逆来顺受的样子就一阵心烦,让她去殿门口站着了。
卯时天将亮,皇宫逐渐热闹起来,千仪收拾好之后,就准备去坤宁宫跟皇后请安。
路过门口看到站着的昭昭,挥手打发她去太和殿帮忙,昭昭却如获大赦,赶忙退出去消失在了她眼前。
张灯结彩的灯笼将这一片素白渐渐染上了颜色,一片欢庆的气氛。
因着日子的原因,制衣司给大家都赶制了红色的宫装来讨个好彩头,
昭昭拍了拍头上的落雪,走进了太和殿,距离午时开宴还有一段时间,太和殿的宫人忙忙碌碌的,生怕在这关头出了问题,小命不保。
此时远在千里之外的漠北,也是一片喜气洋洋的模样。
皇后千秋,陛下犒赏三军,副将正带着一名小将来到城楼给大家发赏钱。
突然一支破风而来的箭直接穿过那小将的手,将他钉在了身后的柱子上,铜钱串哗啦啦的掉了一地。
副将拔出剑来,趴在城楼往下看,这一看竟然差点给他吓破胆。
只见乌泱泱的铁骑快速往城门处聚集,马踏黄沙的声音震得他脑袋嗡嗡,只听声音他便能估算这起码有十万的兵力。
他挥手砍掉那只箭矢的尾端,高声喊道:“点狼烟,吹号角!快!”
众人这才惊醒,慌忙前去,副将看向远处,滚滚黄沙处有一个身影,白马在人群中显得很是扎眼。
白马穿过黄沙渐渐露出全貌,那把标志性的的红石弯刀让他暗道不好,伸手抓来一个小将说道:“快去禀报将军,是兰达!”
小将听完这个名字立马飞奔而去,那可是兰达啊,多少漠北军死在了他的刀下。
兰达本名加布相查,是北庭上一任首领的儿子,十岁就跟着他父汗征战了,因着不要命且狠辣的打法,使他在北庭军中享有赫赫威名。。
传言他那柄红石弯刀本是由玄铁打造,刀身最初乃是玄黑色,就是染过的血太多才变成了红石。
凡兰达亲率的战役,对面都会输得很惨,他为人狠辣又不怕死,弯刀所过之处尸横遍野,倒真是人间活阎王了。
少年俯身在白马耳边轻语了一句,马儿渐渐停下脚步。
他坐直了身体,抬手,腕上的银色护甲泛着清冽的寒芒,一对飞鹰仰天长啸一声,飞旋着落在了他的护甲上。
兰达伸出另一只手摸了摸飞鹰的毛羽,看向远处的城楼。
北庭和梁国速来没有什么大的纠葛,但是他梁帝千不该万不该,竟然派人一把火烧了他们的屯粮。
入冬之后,草原上的粮食何其珍贵,那是他的子民辛苦积攒了一年的食物,就被他们一把火直接烧掉了,他如何能不恼。
梁国还想把这件事推给那些小部落,他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来烧北庭的东西。
既然梁帝这么想开战,不如他就在岁末前送他一份大礼好了,让梁帝百倍偿还他北庭。
一名粗犷的汉子驱马上前,恭敬的行了一个抚胸礼:“王,可要原地修整?”
兰达看了一眼前方回他:“原地修整,派白夷族分成两队去守着漠北的后门,凡出城者,杀无赦。”
正在漠北城里巡视的定远将军收到那小将的传令之后,急奔到城楼上。
城外不远处是黑压压的北庭铁骑,数量庞大,令他想不通的是,数量如此之多的铁骑是怎么绕过侦察兵,聚集到漠北的?
“派人前去青羊城求助援兵,书奏陛下!”他对着副将吩咐道,却见副将一脸为难,心里瞬间有一种不好的感觉:“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