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岁凌冬,汴京下了一场大雪,厚厚的白雪将宫道掩埋住。
有人步履匆匆踩着雪走来,走到紫宸殿门口的时候,他抖了抖身上的雪花,这才进去。
“陛下。”
正在用朱红笔批阅奏折的男人抬起头看去,他眉眼凌厉,长年身居高位下的威严让人有些不敢看他。
梁衡瑞将笔放下问道:“何事?”
小平子站在一边笑着说:“马上就是太子殿下的生辰了,皇后娘娘问今年可要好好操办?”
前几年因着战乱,宫中也没有大肆操办,太子如今已经五岁了,皇后也想让大家好好见一见太子。
梁衡瑞端茶的手顿了下,好半晌才回:“让皇后自己看着办吧。”
小平子点点头,上前给他磨墨:“陛下,赏梅院的红梅开的正好,可要去看看?”
梁衡瑞登基八年,后宫中的美人儿倒是不少,可惜能有孩子的也就皇后一人。
王山前两年也去了,邹郑也因为前几年云王叛乱死在了宫变中,这宫里的老人一个比一个少了,陛下这脸上也就没个笑了。
有时候小平子也想不通,你说陛下坐拥天下,要什么有什么,怎么还是有点郁郁寡欢呢?
新梅初开,两人的靴子踩在还未扫干净的雪上时带起一阵声响,小平子低声骂了几句洒扫的宫人,可是梁衡樾却像是没有看到一般,往前走着。
“哎哟陛下,您怎么把披风给解开了,这要是着了凉可怎么办?”
小平子转过来头的时候就看到他解开了披风,赶忙上前两步想要给他披衣,却见他斗篷里裹着一只受伤的燕子。
他咦了一声说:“这燕子怎么还在这儿?”
天气这么冷,只怕也活不长久了吧,梁衡瑞裹紧了那只燕子,转过了身子:“走吧。”
“陛下您不看红梅了?”
他脚步很快,小平子在他身后小跑着跟,两人回到紫宸殿的时候,梁衡瑞的头上都落满了雪,小平子拿干净的毛巾给他擦拭干净。
只见他怀里始终抱着那只受伤的燕子,目光也是难得一见的温柔。
小平子还以为,有了这只燕子梁衡瑞能活的有点儿人气儿,可没有想到,那燕子连三天都没有活下来,早上他给喂食的时候就发现它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了。
梁衡瑞听到的时候,似乎并没有很伤心,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若不是半夜他看见他站在紫宸殿外,或许还真不知道从前竟然发生过那么多的事情。
“王平,你还记得庄妃吗?”
小平子愣了一下,庄妃死的时候,他也只看见陛下神色慌张了下,后来的葬礼是皇后给办的,他还以为陛下一向不在意这些的。
“陛下......”
梁衡瑞站在殿门前,身上披着一件黑色斗篷,他看着无边的黑夜打断了小平子的话:“朕发现,以前的人和事,有些记不大清了,你给朕讲讲吧。”
小平子不明白他什么意思,但还是很快的反应过来讲了起来:“之前,总看到娘娘在御花园看花儿,就好像怎么都看不够似的。”
他做司礼监太监的时候,有几次奉命去给庄妃送过几次东西,基本上每次得到的消息都是,她在御花园看花儿。
梁衡瑞从怀中摸出来半个玉佩,上面还带着血迹,棱角已经被他磨平,他也不知自己为何会把这枚玉佩带在身上,只是当时闻 一句话也没有留下,只塞到了他手里这半枚玉佩。
“父皇!”
不远处传来了孩子的声音,一个身着淡黄色衣袍的小人儿一步一步的爬上了台阶,梁衡瑞低身将他抱起,小平子对着他行了一礼:“太子殿下。”
一身着华丽宫装的女子也走了上来,她对着梁衡瑞浅浅一笑:“我还说,乾儿为何跑这么快,原来是见到了父皇。”
梁乾是梁衡瑞的长子,也是嫡子,他膝下如今也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自出生起就被封为了太子,请了天下大儒教导,有时候他也会去坤宁宫看他的学问。
梁衡瑞看到易月荣脸上的笑意也淡了几分:“嗯,今日留在紫宸殿用膳吧。”
小梁乾听到他的话高兴的举起了手,梁衡瑞从来不会限制梁乾做什么,相反他更想让梁乾释放天性,至少在这皇家,不要太过压抑。
易月荣本想说什么,却在看到梁衡瑞看过来的眼神后止住了话。
她不受宠,后宫的女人都一个样,这个孩子也得益于祖宗规矩,陛下十五留宿那日有的,其他时间他基本不会来她宫中。
一年的时间,陛下来后宫的日子都屈指可数,更别提留下什么子嗣了。
“陛下,那乾儿的生辰宴?”她跟在梁衡瑞身边张嘴问了一句。
梁衡瑞手里抱着梁乾淡淡回了她一句:“皇后自己定夺。”
乾儿如今也五岁了,是时候让他跟那些大臣们见见,可是陛下这模棱两可的态度倒是让她琢磨不透了。
坐在主座的男人似乎看透了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