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父亲咧开嘴,嘿嘿的笑了起来。他这么一笑,嘴巴瞬间裂开,河水汩汩的从嘴里流了出来,顷刻间流了一地。
王文鸢大感诧异,问道:“爹爹,你怎么了?”
老父亲道:“我被淹死了,我被淹死了。王文鸢,我被淹死了。”
王文鸢不愿相信,摇着头道:“不对,不对。爹爹,你没有被淹死,没有被淹死。”
老父亲的嘴巴突然合上,地上的水渍也瞬间没了。
王文鸢又道:“爹爹,你活的好好的,你活的好好的。”
老父亲也跟着道:“是啊,是啊。我没死,我活的好好的。”
他脸上的浮肿开始消散,凸起的眼球也慢慢愈合,只呼吸间,便已恢复到原本的模样。
王文鸢开心极了,抬起脚步,就要向院外跑去。
刚来到门旁,院子里突然亮起一道白光,一个大大的“礼”字挡住了去路。
王文鸢瞬间停住,似乎清醒了几分。他看着老父亲,既想立刻冲过去与他团聚,又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不能出去。
王文鸢站在屋内,笑了笑,问道:“爹爹,就你自己吗?娘亲呢?娘亲在哪里?”
老父亲脸色一沉,满是怨毒的道:“娘亲?你娘没了,你娘没了。王文鸢,你把你娘勒死了。”
王文鸢身子一颤,心里隐隐作痛,但他仍是不愿相信,连连纠正道:“不对,不对,娘亲活的好好的,娘亲活的好好的。”
老父亲忽然笑了起来,点着头,欣慰的道:“是啊,是啊。你娘没有被勒死,你娘活的好好的。”
正这么说着,院外一阵恍惚,不知从何处走来一道人影。
那人蓬头垢面,脖子上拴着一条麻绳,舌头伸出,仿佛吊死鬼一般,站在远处,对着王文鸢不停的招手。
王文鸢十分开心,连连叫道:“娘亲!娘亲!”
那人呵呵笑了两声,随即化成了老母亲的模样。只是她脖子上勒着一条麻绳,嗓音又沙又哑,笑起来咯吱咯吱的,令人头皮发麻。
王文鸢却觉得十分亲切,又向前走近两步,盯着她的脖子问道:“娘亲,你编了这么多草绳吗?这个冬天,咱们能熬过去了。”
老母亲惨白的笑着,捂着被勒的扭成麻花的脖子,不住的反驳道:“是麻绳,是麻绳。”
王文鸢道:“不是草绳吗?”
老母亲顿时急了,盯着老父亲道:“是麻绳!是麻绳!”
老父亲一把揪住麻绳,在老母亲脖子上缠了几圈,咧开嘴嘿嘿笑道:“是麻绳,是麻绳。王文鸢,你瞧,是麻绳。”
他手上猛然用力,把老母亲的脖子勒得死死的,又用脚踩着她的后背,不让她动弹。
老母亲的舌头被勒了出来,眼球被勒了出来,终于,她的脖子被勒断了。一颗头颅连着皮肉,滴溜溜的挂在颈椎上,在两侧肩膀的蠕动下左摇右晃。
老父亲松开双手,呆呆的看着;老母亲人头摇曳,傻傻的笑着。
王文鸢一拍手,满脸幸福的道:“太好啦,太好啦。爹爹没死,娘亲没死,太好啦,太好啦。”
他忽又觉得,爹爹怎么会死呢?娘亲怎么会死呢?大家不都活的好好的?不都快乐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大家怎么会死呢?
王文鸢心念一动,老母亲的舌头随即缩了回去,脖子也渐渐复原,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依旧是和蔼慈祥的模样。
她望着王文鸢,柔声问道:“文鸢,你在那里做什么?跟我们回家吧。”
王文鸢想也不想,欢快的跑了过去。
只是跑没两步,刚刚跨过房门,院子里白光一凝,一个大大的“温”字飞了过来,挡住了他的去路。
王文鸢身子一滞,又察觉到哪里不对劲,脚步停在原地,始终迈不出去。
院外二人不说话了,看向王文鸢,咧开嘴呵呵的傻笑。
过了一会儿,半空中明月一晃,似乎变大了几分,一道人影顶着月光,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
那人脖子上挂着一把柴刀,鲜血淋漓,流了满身。右腿膝盖上鼓起一个突刺,走一步,膝盖上的突刺便咯噔一声;走两步,膝盖上的突刺便咯噔咯噔两声。
那咯噔咯噔的声音,就像是一把尖锥,在寂如坟墓的旷野中,刺进王文鸢的胸口,踩着心跳响个不停。
王文鸢快要喘不过气了。
等到那人走的近了,王文鸢又十分激动的喊道:“大哥,大哥,你也来接我啦?你也来接我啦?”
大哥从脖子上取下柴刀,一把砍向自己的膝盖,用力将那根突刺撬了出来,顺势抽出自己的腿骨,满脸兴奋的道:“对呀,对呀,大哥来接你啦!大哥来接你啦!”
腿骨一被抽出,大哥的右腿便空了,他的身子开始扭曲起来。脊柱盘结、双臂打转,仿佛拧成了一根虬枝蜿蜒的藤条。
随后便哧啦一声,他脖子上的伤口也被撕开,露出了白森森的颈骨。
颈骨吱吱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