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老娘，赵昊总算松了口气。
他好奇的朝年轻女子看去。
从进到牢房，这女子就那么静静地站在原地，身上背着的大包裹也没有放下来。
他看向女子，女子也在看着他。
两人就这么相互的打量着对方。
赵昊开口问道：“你是我娘从哪儿找来的？”
女子微微屈膝，给他福了一礼。
“回公子，我是越国人。”
女子的声音很好听，就像她的身材一样，纤纤瘦瘦柔弱无骨。
赵昊眼眉一挑。
“越女？”
“为何来了乾国？”
“回公子，我本是越国蓟县人，家中也算望族。”
“一年前，家逢大变，只剩下我和一个小婢女，为活命逃到乾国。”
赵昊继续问道：“我娘是怎么找到你的？”
女子道：“旬月之前抵达帝京，我和婢女落脚在仁善堂，在善堂里教孩子读书换点吃食过活，夫人到善堂布施，因此结识。”
赵昊嘴角含笑，玩味的道：“然后你便同意帮我赵家延续血脉了？”
女子闻言，惨然一笑。
“海上浮萍，朝不保夕，哪还有拒绝的道理。”
“夫人答应，便是未能怀上孩儿也不怪罪我，会给我一个安稳的生活。”
赵昊点点头，当即吩咐道：“行，先帮我将这里收拾一下吧。”
女子将身后的大包裹找个干燥位置放下，弯腰收拾起来。
赵昊的肩膀倚靠在墙上，双手抱胸前，一言不发的看着对方，也没有让对方去掉面纱。
虽然到现在也没有看到对方的脸，但他仍然可以百分之百确定，这是一个超过九分的女人。
皮肤很好。
身材很好。
腰很细。
臀浑圆。
腿修长。
乳……
也颇具规模。
主要还是那双眼睛，赵昊从其中看到了智黠和果决。
这应该是一个极其有主见，极其聪明的人。
一切都弄好了，她自己拿出一个蒲团放到角落，坐了下来。
赵昊轻声一笑，脱掉又脏又潮的外袍，躺在被褥上闭目养神起来。
老娘效率不错，没多久就将他需要的东西都带了过来。
赵昊二话不说开始搞起。
他一样一样用药称仔细称重，又小心翼翼的将木炭硫磺硝石粉末混合，装入小酒坛中。
每个小酒坛用木塞塞紧后还留出了一个引信。
没错，他制造的东西正是火药。
如今乾国和荒蛮激烈交战，而且乾国还落在下风，就连牧北城都危在旦夕。
这时献出火药，必定能瞬间扭转整个战局。
如此一来，按大乾律，女皇必定会免除他的死罪。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即便有了火药这个大杀器，也还得给那位女皇陛下一个台阶。
赵昊将笔墨取出，依次摆到桌上。
斟酌片刻，他正式写道：
“臣属，南城卫尉郎官令赵昊，万死悔愧叩首。”
“自十三日至今，臣入天牢已近满月。”
“臣每日都在羞惭悔愧中自责，更觉无颜面对家族，无颜面对陛下，无颜面对大乾万民。”
“想我大乾立国一百四十余年，自太祖皇帝始，一路筚路蓝缕，奋四世余烈，传至陛下，方有今时今日政通人和，上下一心之局面。”
“然则，我大乾处四战之地，北方荒蛮，时刻虎视眈眈，南方夷，戎，看似安分，可犯我大乾之心未灭。”
“此诚万民用命之时。”
“所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更何况微臣之家，世受皇恩，食大乾之禄。”
“每每念及于此，微臣无不想一死以谢陛下，一死以谢天下。”
“然，臣闻荒蛮扣边，牧北城连番大战，我大乾均落入下风，牧北城岌岌可危，断不是赴死之时。”
“遂臣怀戴罪之身，冥思苦想，终是想出了破敌之法。”
“便是火药！”
“臣已制出成品，将之交与家父，陛下可亲自观看实验此物威能。”
“一旦我大乾军队装配火药此物，必定能横扫荒蛮，一统宇内。”
“此便算臣临死之前，为陛下，为大乾，做的最后一件事。”
“若有来世，臣还做大乾子民，还做陛下之臣。”
“若有来世，必当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若有来世，必当白眼观天下，丹心报国家。”
“以区区尺寸之身，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鸟之将死，其鸣也哀。”
“拳拳之心，天地可鉴。”
“灼灼之意，日月可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