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我已经预感到了这次旅行会比较艰难，但当我真正启程之后才意识到这比我想象中还要麻烦十倍。虽然我们得到了明国皇帝的密旨，有很多忠于皇帝的臣子愿意为我们提供帮助。但我们依然不能在白天离开北京，要等到晚上十点钟天色完全黑下来之后，再从教堂出发，像做贼一样穿过专门为我们打开的城门，然后静悄悄地消失在夜幕中。”
“对于这个古老帝国的庞大地理版图来说，我们的旅程只不过是一次家门口的郊游，离开首都穿过北方行省抵达山西行省，全程不超过一千里，也就是五百公里。”
“是的，从巴黎到马赛的距离，对于明国人而言不过是家门口的郊游而已。而事实上这也只是我们旅程途中的第一站，真正的旅程安排则是根据五年前活圣人吉安娜的落脚地点来制定。她在那场战争中震慑住了明国的龙神公主，获得了对方的尊重和友谊，以及进入明国内陆的许可，得以继续完成自己的苦行之旅。”
“她用十四个月的时间走访了明国内陆的七个行省，二十一座城市，然后坐船从香港出发，前往日本。出于某些无法明说的理由，明国皇帝似乎认为她与龙神公主达成了隐秘的交易，专门在旅途中寻访新生的龙神公主。我们此行的目的地就是她曾经短暂驻留过的一座城市。换句话说，最不幸也可能是最幸运的结果，就是我们能够追寻着圣人的足迹走完全部七大行省。”
“但事实上我认为这个计划的可行性不高，毕竟我们的面孔在这片东方的土地上实在是太显眼了。皇帝将我们当作政治游戏的棋子，用来试探臣民的反应，即使暴露出来也可以随时抛弃。我当然明白但依旧欣然接受，因为我已经深刻理解到了龙神公主对于这个古老帝国的重要意义。这是个多么幸运的民族啊，他们的圣人居然可以量产。试想一下，一位说法语，信仰天主教的龙神公主意味着什么？那意味着一个领土面积上千万平方公里，拥有四亿人口的东亚帝国完全纳入到吾主的光辉之下！”
“我将成为下一任教皇。”
“如果梵蒂冈不愿意——我倒希望他们鼠目寸光，这样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在这里创建新教，按照明国人习惯的传统称呼，就叫做景教。”
“好了，不开玩笑，回到正题。”
“我没有联系法国驻华大使，因为我知道他只是个虚有其表的庸才，只会照着外交条例办事，就连筷子都不愿意使用，以免被人误会自己折损贵族颜面。但我召集了京津地区所有能赶过来的传教士一共十人，这些兄弟能够来到远东传教，无一不是信仰坚定之辈。然后我又用三倍的价钱雇佣了活跃在远东地区的最好的猎魔人弗朗索瓦，我跟他有很深的交情，很了解他的为人，这家伙除了嘴碎一点之外没有别的毛病。至于说实力水平，他能在远东地区活到现在就是最好的证明。”
“但是弗朗索瓦对于此行表达了强烈的忧虑。”
“尽管他能理解我的想法，但他也警告我，这个古老帝国深处隐藏的危险会远超出我的想象。”
“这我当然知道，当年我们也曾经与明国军队携手合作，直面那些篡改上帝教义的异端邪教徒。我也亲眼见过那些理论上只存在于神话传说中的生物，显露出毁天灭地的威能。”
“但是龙神公主的诱惑太大，我没有选择。”
“弗朗索瓦说他讨厌埃德蒙，可他不知道我是一个比埃德蒙更疯狂的赌徒。”
……
放下手中的日记本，穆勒神父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他已经连赶了三天的夜路，现在又要重新倒回时差，身体上还真是有些吃不消。
“距离郓城还有二十五公里，我已经问过那些仆役了，他们说路并不好走。这里的大商人出资重建了通往北京和俄国那边的商道，但那座城市并不在商道上。”
猎魔人从外面走进来，拿起桌上冰冷的馒头直接塞进嘴里，然后打开随身携带的酒壶灌了几口酒，抹了一把胡子低声说道：“我在集市上遇到一个俄国人，他告诉我说他们在北方的大城市修建了自己的教堂。如果你需要帮助的话，我可以替你走一趟，但是得加钱。”
穆勒神父摇头道：“我们不是一路人，俄国人从来都不靠谱，而且这里也不是他们的传统教区。”
猎魔人耸耸肩，表示对此持有保留意见。他和这些传教士不一样，无论在哪个教堂都能混得开。而且相对来说那些喜欢耍连枷的斯拉夫战争牧师更对他胃口一些，但这话就没必要在老神父面前说了。
三两口咽下馒头，他才继续说道：“你要我调查的事情已经搞定了，这里的明国人和沿海的明国人没有区别，粮食依然是硬通货币。我问了那个俄国人，他说他们牧师传教的时候就是每人两个烙饼加一碗羊肉汤，每逢礼拜日再加一顿红烧猪肉。重点是红烧猪肉，可以准确区分出过来混饭吃的穆斯林。”
穆勒神父花了足足一分钟时间才听懂他话里的意思。
“那本地宗教呢？”
“本地宗教那可就多了。”猎魔人摇头叹气道：“据说在深山里有很多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