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弹不断飞来,黑暗中不断迸出一团团黑红色的火球,弹片横飞,不少战士被击中,鲜血在夜风中飞舞。连长叫:“鬼子上来了,组织防御!”
薛剑强简直想踹他了,防御,防御个屁啊,赶紧扔下这门九二步炮开溜才是正经!他叫:“别防御了,鬼子太多了,防不住的,我们还是赶紧撤吧!”
连长厉声说:“炮还没挖出来,不能撤!”
薛剑强有点急红眼了:“鬼子兵力众多,火力又猛,我们要吃大亏的!为一门炮搭上这么多人,值得吗!?”
连长出奇的没有生气,只是看了他一眼,声音低沉:“如果没有炮,我们要死的人可能更多!”
轰!
一发炮弹落在菜地里,几名正在抡动锄头和铲子猛挖的战士惨叫着倒在了血泊中。日军绝不是碰巧出现在这里,他们是有预谋的,坐标都计算好了,根本就用瞄,按着坐标开火就行了。郭宝山叫:“把炮拉出来,赶紧!”
马上上去十几个人,用绳子套住已经挖出了大半的九二步炮,使出吃奶的劲往坑外拉,完全没有把呼啸而来的炮弹和横飞的弹片当回事。这时,日军的重机枪开始射击,成串的子弹化作曳光流萤飞过来,呼啸穿刺,只是一个点射,正在拉炮的战士便倒下了两个,马上又有人补上去,完全不把自己的性命当回事。
照明弹已经熄灭了,小李庄东面、西面、南面都耀出一朵朵十字形膛焰,机枪正在疯狂嘶叫,弹雨猛泼过来,打得地面浮土直冒,不断有人中弹倒下。在猛烈的机枪火力掩护下,日军士兵猫着腰猛冲过来,他们的脚步很轻,活像一群穿梭在黑暗中的幽灵,即便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也能看到他们眼里迸出的道道冷光。警卫排和一营二连一直将日军放到五十米了才同时开火,至少三种型号的步枪枪口迸出细长的火舌,舔向日军,而日军的手雷也飞了过来,炸起大团烟焰,小李庄内惨叫声不绝于耳,鬼才知道有多少人被炸伤,多少人被炸死了。新四军战士不甘示弱,同样甩出密集的手榴弹,落在日军中间乒乒乓乓的炸开,可惜杀伤力实在不足,没有给日军造成太大的伤亡。
哒哒哒哒————
刘三喜手中那挺捷克式轻机枪响了,极有节奏的点射,子弹五发一组的飞过去,一名扬手要投弹的日军士兵胸口多了好几个小孔,手雷脱手落地爆炸,反倒炸翻了两个自己人。韩勇大手一抡,一捆用鞋带绑在一起的集束手榴弹呼一声飞了过去,在日军头顶爆炸,轰隆一声,四名日军倒地哀号。日军马上留意到了这两位,机枪掷弹筒一起招呼过来,压得这两位头都抬不起来。
薛剑强喃喃咒骂着,瞄准一朵妖艳的十字形膛焰扣动板机,砰的一声,也不知道有没有打中,反正那挺机枪暂时沉寂了下去。打完这一枪,他就地一滚滚到一堵断墙后面,一枚榴弹飞过来砸在他刚才的位置,轰然炸开,尖锐的弹片钉入地面,密密麻麻的,小鬼子的掷弹筒打得可真准!
江涛也开了一枪,那名用掷弹筒朝薛剑强开火的鬼子的钢盔带着一大块破碎的颅骨向后飞了出去。几乎是同一时间,薛剑强又开了一枪,一挺九二式重机枪被他打哑了。短时间内接连被打哑了两挺机枪和一名掷弹筒手,日军火力骤减,被压得抬不起头来的警卫排总算是喘过了一口气,子弹成排的打过去,两挺轻机枪交叉扫射,形成灼热的弹幕,将日军挡在了庄子外面。
然而,二连没有警卫排这么好的装备,更没有警卫排这么好的单兵作战能力,警卫排刚刚挡住当面之敌的疯狂进攻,背后便传来一连串的猛烈爆炸声,接着是日军野兽般的嗥叫,借着爆炸的火光可以看到日军正挺着刺刀冲上二连一排的阵地,用刺刀将尚未断气的新四军战士钉死在地上。趁着警卫排集中全力对付当面之敌的时候,日军主力绕过警卫排的防御正面,兵锋对准了二连一排,一通榴弹加手雷干掉了一排全部的机枪,让一排死伤三分之一,然后洪水似的灌入庄子里,怎么挡都挡不住!
连长叫:“一班,过去支援一排!”
刘三喜叫:“一班跟我来!”端起机枪带头冲了过去。
薛剑强苦笑,缺口已经被打开了,上百名日军疯狂涌进来,区区一个班堵得住么?不过,顶不住也要顶了,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硬着头皮冲吧!
此时一排的阵地已经变成了双方争夺的焦点,日军在夜袭和寻找突破口方面是非常厉害的,打开了缺口便跟见了血的野狼一样嗷嗷叫着蜂拥而上,他们估计是恨极了这支敢于从他们手里抢走大炮,还让他们死伤了一百多号人的新四军,遇到躺在地上的新四军战士,不论死活,都用刺刀猛捅。有好几名机枪手端着机枪边冲边扫,将一排的阵地笼罩在弹雨之中,猛烈的扫射让一排死伤累累,那雨点般投过来的手雷更让他们难以招架,逃过了机枪扫射和手雷轰炸的战士用单发步枪朝日军射击,绝望地看着缺口被越撕越大。一班赶到的时候,一排差不多伤亡殆尽了,日军狂呼大喊着直捣核心阵地,那声音如同恶魔在号叫。
薛剑强早不知道把三八式步枪扔到哪里去了,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