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灵十八年，正月初五。
红日坠地。
木馨镇，姑射山半山腰处。
篱笆院外的空地上，易水寒将一桶水泼在夜照玉狮子身上。
刚拿起马刷，林间便响起小白的‘嘎’‘嘎’声。
易水寒抬眸，望向空地下那条上山的羊肠小道。
很快，脚步声由远而近，两名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年映入易水寒眼帘。
飞鱼帮帮众，并非隐于四周山野的那一十九名暗哨。
两个少年怀中俱是抱着一个方方正正的锦盒。
望见易水寒，两人不敢再继续上前，只将锦盒放在地上后，留下一句‘帮主赠予安静姑娘的新年礼物’后，便撒丫子跑下山去。
易水寒放下马刷，来到锦盒面前。
本身就是个死人，所以不怕锦盒上被涂抹了毒粉，直接上手打开。
第一个锦盒中，盛放着一颗大人头颅。
第二个锦盒，则是小孩头颅。
大人头颅断颈处极平整，应该是被刀剑之类的利器砍下来的。
小孩人头脖颈皮肉则呈撕裂状，且连着脊椎骨，明显是被暴力摘下的。
“这是……桃花的爹与弟吗？！”
桃花练了一天马，困乏的不行，睡了快一个时辰还未醒来。
略微思量，易水寒去耳房拿来铁锹，抱着两个锦盒便上了山。
当夜幕降临时，易水寒才回来。
堂屋中亮着油灯橘黄色的光，很温暖。
桃花坐在屋檐下的小板凳上，眼巴巴看着外头。
当夜色中易水寒的身影愈发清晰。
桃花起身询问道：“去哪儿？咋还带着铁锹！”
易水寒往耳房走去，“给你挖坟去了。”
桃花走进灶屋，拿着木盆，从水缸里舀了一瓢凉水，再从锅里添了一瓢沸水，端到屋檐下。
“给我挑了哪块风水宝地？”
易水寒一边洗手，一边道：“后山，离你妹妹很近。”
桃花：“我不要埋在那个地方。”
易水寒：“你想埋哪儿？”
桃花：“我早想好了。”
“我要葬在桃花林。”
“便是死了，我也要年年看桃花。”
“快来吃饭，我都饿死了。”
吃饱喝足后。
桃花先是带着易水寒爬上堂屋屋脊，看了会星星月亮。
可惜没过多久，阴云便遮盖了整片夜空。
蔫了好些天的北风重又生龙活虎，呜呜刮着。
桃花一头青丝乱舞，活像疯子，耳朵被冻得通红，一下接一下吸着鼻涕，“冷死了，回屋。”
易水寒烧了三盆火炭，往西厢房放了两盆，马厩放了一盆。
桃花泡了个热水脚，感觉暖和多了，便缠着易水寒要下五子棋。
易水寒烤着火，双手捧着盏热茶，神色安详惬意。
“不玩，你老是耍赖，没意思。”
桃花用脑袋拱着易水寒，可怜巴巴道：“玩嘛，就一局好不好。”
“我已经精通乌龟阵了，再用不着靠耍赖赢了。”
易水寒冷笑：“看来你没听说过裤衩阵。”
——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正月初六，下雪了。
是时候上路了。
堂屋内。
易水寒扯下缠绕着手腕的黑色丝带。
用嘴咬着丝带的同时，照着窗台上的铜镜，两只手掌作梳，将满头浓密乌发从额前抹至后脑勺，绑成高马尾。
再取下挂在墙壁上的云水怒，风雷激。
将两柄长剑斜斜挎于腰畔。
最后，将金丝楠木烟斗、烟袋、钱袋等杂碎装进包袱。
走出堂屋，回身关上门，再落锁。
篱笆院外，披着红色大氅的桃花兴奋滚着雪球，夜照玉狮子站在一旁，不断用蹄子践踏白雪。
走出篱笆院。
再将院门关好落锁。
易水寒看向桃花：“别玩了，拿好钥匙，该上路了。”
桃花一路小跑到易水寒面前，伸出两只通红手掌，笑靥如花道：“冻僵了，给我暖暖。”
易水寒轻轻将桃花双手，包在自己双掌间，俯身吹了一口气。
“嘶~”
桃花赶忙抽手：“你的手咋比雪还寒？一点温度也没有！”
从易水寒手中接过钥匙，桃花轻语道：“你会回来的，对吗？”
易水寒：“当然。”
桃花伸出左手小拇指，“拉钩，不许骗我。”
易水寒：“咱俩又不是小孩子。”
桃花：“快点嘛。”
小拇指拉了勾，大拇指盖了章，桃花这才翻身上马。
“小白。”
一只老大乌鸦，刺穿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