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某现如今,不过是个山大王,有一座梁山小寨,七八个头领,六七百喽啰而已!”
卞祥这样的人生遭遇,是注定要被这个世道给逼反的,所以王伦便实话实说。
只是卞祥不是江湖人士,梁山如今在江湖的名声也不够显,故而他也不惊讶,只是问:“恩公有何志向?”
“朝廷自上而下,贪腐成风,文官爱财,武将怕死,文恬武嬉,边务荒废;北地辽人醉生梦死,更北又有女真崛起,中原必受北虏侵扰,难道我中原大好男儿,眼睁睁看着天下大乱吗?”
“我的志向,就在此处!”
卞祥顿时惊呆了,他慌忙四处看了一眼,彭大正守在门口,菜园那个老和尚早就躲得远远的,故而王伦也不怕外人听见。
能被田虎倚仗为右丞相、太师,卞祥自然是个文武双全的人物,他听明白了王伦的志向。
卞祥也不犹豫,当即推金山倒玉柱:“小人不才,愿附恩公骥尾,助恩公成就一番大事!”
王伦受他一拜,便将他搀扶起来,说:
“现如今梁山山寨虽小,但也聚拢了七八个志同道合的兄弟,卞兄弟,却不需说甚么恩公的话,咱们同心协力,然后还不能断金吗?”
卞祥当即笑了起来:“寨主之志,便是卞某之志!”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卞祥便问:“不知寨主为何到了东京?”
王伦也不隐瞒,将事情都说了一番,恰此时,外面呼啦啦涌进来十来个泼皮,为首的正是李四,抬着酒肉菜蔬,摆满了两三个破桌子。
李四与另一个泼皮拜倒:“小人遇到张三,擅做主张,凑了些钱,召集兄弟们,来听大官人说话。还望大官人说一说智深师父的近况!”
王伦便说:“智深大师为救林冲林教头,恶了高俅,只在京东路流浪,我曾派人打听,却一时寻不着。前番听说,在孟州一带见过,也不知道现如今在哪里了!”
张三、李四一顿唏嘘,王伦见两个人都带着伤,便问:
“二位如何这般模样?”
李四咧了咧嘴:“那高衙内听说我等给智深师父通风报信,怪我等坏了他的好事,便暗中使坏,纠了一班泼皮无赖子,其中却藏了几个军中好手,故而被打了一顿!”
他竖起大拇指:“好一番厮杀,那班无赖子也不曾讨得便宜!”
王伦微笑:“这高衙内倒是仍旧纠缠林家娘子,扰得四民不安!”
张三恨恨地说:“若得机会时,非得使手段整治这厮一番,方泄我等胸中一口气!”
王伦故意说:“毕竟是高太尉的义子,如何能整治?”
李四被激得跳起脚来:“俺们虽然在街头厮混,那也不过是与其他泼皮斗殴,又不曾奸淫,又不曾偷窃,也不曾欺压邻里,俺们也是响当当的汉子!”
王伦放眼看去,这十多个泼皮,个个带伤,听李四如此一说,竟都挺起了胸膛。
“若有机会时,尔等果真敢对那高衙内下手?”
张三李四抢着说:“那是自然!”其余泼皮也都一齐点头。
“我这里有一计策,有些下作,却能教你等捉了这高衙内,出一口恶气,你们敢做吗?”
“有何不敢?”
“大官人且说来!”
一群泼皮嚷嚷起来,争先恐后,显然鲁智深在他们心中的威望太高,故而要出这一口气。
王伦当即将计策说了,李四张三大喜:“端得好计策!”
李四就怀中擎出一柄短匕来,卞祥的手不由自主按在了桌子上,却见李四在手心一割,将血滴在酒碗中,说到:
“两位大官人见证,俺李四与众兄弟必要出这一口恶气!”
张三毫不犹豫接过匕首,也划了一刀。十来个泼皮,竟都不迟疑,滴了一碗血酒出来。
众人一起饮了,李四便向王伦一拜:“我等就按照大官人的计策行事!”
王伦心想:这却是一群讲义气的!
他叹了口气:“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总是读书人!市井之间,亦有豪杰!诸位有此心,我便再问一句。”
“捉得高衙内、泄了一口恶气后,诸位该去哪里?可敢跟我去京东路,我保你们个前途!”
众泼皮顿时一喜,眼看这位大官人气度不凡,自己这一群人都是没有生计的,便是给贵人当个帮闲跟班都难,出去走一走,怕甚么?
于是王伦又将所谓的计策和如何收尾都说了一遍,众人都认真记得,王伦便招呼一起吃酒吃肉。
待酒足饭饱,王伦又留了两锭金,当作众人的活动资金,这才各自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