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伦听到杨林回报,只说一帮金陵口音的行商在前方破庙歇息,还请小心些。
他不由得笑到:“杨林兄弟不必如此谨慎,先前吕方兄弟的事,不过是偶然。这样吧,就让卞祥兄弟多加留意!”
车队缓缓行来,路过那破庙,并无甚么动静,倒是路边站了几个人,不远不远地抱着胳膊在那里看。
王伦看到那清秀青年从庙里走了出来,心思一动,便叫停车,高声问:
“我也是郓州的行商,听我这位伙伴说,诸位是建康府贩药材来的,若不嫌弃时,可愿叫俺看一看,也卖我一些?”
王伦一向是读书人模样打扮,长相也不凶恶,那清秀青年站住看了一看,心里就少了几分警惕,说:
“客官请来!”
王伦下了车,那清秀青年便取了几味草药来,王伦却认不全,那青年笑了笑,便开始介绍:
“这是细辛,祛风止痛;这是苍术,燥湿健脾;这是泽兰,亦称野马追,是镇咳平喘的!”
随行人里面,也就卞祥读的书多,对草药、医术略有了解,便踏步前来,他这一动,却让清秀青年等一干人都骚动起来。
毕竟在建康城时,何曾见过如此高大魁梧的壮汉?
卞祥在王伦身边看了一会儿,点点头说:“这草药都很不错!”
王伦便问:“这草药作价几何?”
清秀青年便说:“客官少待!”转身进了破庙,不一时将一个中年人搀扶了出来。
很快与中年人谈拢,买了一车草药,不是王伦不肯多买,对方只愿卖一车,显然这草药到了北地价格就更高了。
王伦叫阮小五拿钱来,双方已经有了交易,彼此的戒备心就没有那么重了,便笑着说:
“诸位若是去北地,一时寻不到卖家时,可去沧州柴进柴大官人庄上,他那里自然会收!”
然后又故意问:“却不知几位姓名?”
那中年人咳嗽了起来,他精神不济,勉强说:“小可姓石…”又剧烈咳嗽了起来。
清秀青年忙将叔父搀扶到一旁,便来陪着王伦说话,王伦又问,那青年便说:
“我姓石名秀!”
王伦暗道一声果然!就笑着说:
“石秀兄弟,你等若是有了急事,也可以去寻柴大官人,他最是热情好客,这样吧,我与柴大官人有旧,便写一封书信,尊叔父也可以去柴大官人庄上少歇!”
也不容拒绝,就回身去马车上取了纸笔,草草写了一封荐书,然后笑着告辞。
石秀拿着书信怔怔发愣,又听到叔父咳嗽,忙赶入庙里,将事情说了一遍,又说:
“叔父常说,天下最是不太平,怎地会遇到这样热心肠的人?”
中年人咳嗽着说:“先前来往北地,我也曾听说柴大官人的名声,只是并无交集,从来不得相见!北人热情,这样的客商也不少见呢!”
石秀顿时若有所思。
……
复又上路后,卞祥笑着问:“哥哥,如何对这一伙药商如此上心?”
王伦笑着回到:“我梁山江湖名声尚且不显,总需有人传扬一二,方能引得好汉来投!就当做些善事,也算提前做个布局了!”
卞祥一听,也是这么个道理,便不再多问。
倒是阮小五说:“那个叫石秀的,也是个好汉,可惜与吕方兄弟一样,也是个药商出身。为何这南方人都爱贩卖草药呢?”
“行商的秘诀不过是四个字:我有你无。我这里有的,你那里却无,我便运去你那里卖,自然能赚得高价,却也不能说南方人都爱贩卖草药,只是咱们北地有缺而已!”
阮小五便不住点头,卞祥大笑:“哥哥不做山寨头领时,便是去行商,也必能挣得好大产业来!”
王伦也大笑起来,大宋的商业气氛浓厚,商业也极为发达,若非生活在这个末世,他其实也不愿意当个山大王的。
……
这一路行来,便再也不曾遇到什么值得结交的好汉,一路上也甚是平静。
离梁山泊北岸处还有二三十里时,众人的归心便愈发急切了。
王伦心里却颇多感慨,他这一次北上时,先与晁盖建立了商业合作关系,又认识了雷横,于是车队在郓城县内,就少了许多哨卡的盘查索要。
从柴进庄上南下时,有了柴进的脸面,沧州境内也少了许多拦路商关的索贿。
唯独凌州、高唐州,一条官道上,过一个县时,就有两三处商关拦路要钱,也怪不得石秀一行人歇在破庙,又肯半道上卖自己一车草药,想来也是被重重商关、层层索要给盘剥得囊中羞涩了。
但不管怎么说,这一路上的商道,总算是被他理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