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裕曾在北州剿灭过大大小小的教派。
而那些教派,最爱搞一些无用的仪式,有的时候用来充当入教的门槛,有的时候用来祭奠他们的神灵。
这大概是一只鸟,什么东西用鸟当作图腾?
树木探出的枝杈组成顶篷,阻挡了不少浇下来的雨点。
在山间攀爬一炷香时间。
他们来到了一处破败的寺庙前,断墙残壁,乌黑的焦痕挂满四周,不远处一座佛像,没了脸,只剩下几只手臂捻作持莲之态。
***
那是一处不大的寺庙,可寺庙虽小,五脏俱全,如今在时光流淌之下,仍维持着过往的模样。
幼时觉得高大的院墙,此刻显出几分低矮,过去光洁如新的墙壁,此刻也在阴森森的密林之中,流露出点点污渍斑驳。
佛寺牌匾上书着的字被狂野生长的枝条遮盖,瞧不清楚名字。
可诚心师太自幼在此长大,她不禁注视着牌匾道:“涅槃寺。”
她抬脚跨进寺庙大门,寺中一切脱离了记忆的光,化成了岁月斑驳的模样。
师太犹记得当时在灯下研读佛经之时的困倦。
佛经繁杂艰涩,对于一个小童简直是天书。
所以往往读到半夜,她专注的视线,就从桌边的经文移到了窗前的花木,偶尔数树上有多少片叶子,偶尔数树下有多少颗石子。
诚心师太的步伐渐慢,佛寺仍然是当初的模样。
四周的墙壁之上还留存着她幼时涂抹过的痕迹。
她不禁蹲下描摹那些歪歪扭扭的字迹:“洗去尘世尘埃,拂去灵台贪嗔,消除四颠倒,将身心回归寂,达成常乐我净,去除痛苦,消弭罪业,永生安乐,灵魂不灭。”
“贫道过去还读过这本经书吗?”
经书上曾言。
如果去除四颠倒,则能达成常乐我净的境地,对“常乐我净”最简单的理解就是,永远不会死亡,永远感受快乐,永远掌握自我,永远心灵通透。
然而这个世界是一片苦海,常乐我净之地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岛屿,“涅槃”则是去除四颠倒的手段,佛门弟子将“涅槃”当作前往岛屿的小舟,试图脱离苦海,抵达彼岸,得无上妙法,成就大乘。
可苦海可渡?
苦海难渡,难渡苦海。
“师妹!”
诚心师太猛然从自己的世界之中惊醒,不由得扯着佛珠回头。
她瞳孔一缩。
一声极其清脆的断裂声在雨声中乍响。
“噼里啪啦——”
粉白的佛珠洒了一地。
眼前的佛寺之中,除了王裕,空无一人。
“师太?你怎么了?”
剑客疑惑地瞧着她,脸上慢慢溢出复杂的神色。
“无碍,只是看着佛寺想起了幼时。”
***
听着师太慢声跟他讲起经法,王裕再次扫了眼早已满布蛛网的墙壁,心中莫名产生些许不安。
他脚步一顿,垂首去看,只见
脚边一颗佛珠咕噜咕噜滚过。
那颗佛珠滚进雨水坑。
寺庙内到处都是破洞,雨漏得滴答乱响,寒风从寺庙口一路灌进寺内,吹得本就衣衫皆湿的两人不禁打了个冷颤。
二人走进佛殿内。
王裕猝不及防被殿内的霉味呛了好大一下,那些暗绿色的菌簇拥在佛殿角落,一路攀升至破败的佛像处,那泥土塑成的空壳,可怜得不成样子,那些张牙舞爪的霉早已将其的身躯当成了蓄水的池子,当成了落地的旅馆。
佛像没了半个脸,丢了一双眼睛,那弯起的笑,被暗绿的污渍挤压,格外诡谲。
剑客不由将手扶住了腰间的剑。
抿起了唇。
一阵阴风不知从哪吹荡而起,刺骨的寒意顺着脚底一路蹿上脊梁,眼前瞬间一迷。
腐朽的臭味从鼻腔灌进肺里。
王裕能明确地感受到精神的恍惚,他忍不住攥紧了手中的惊春。
又来了,多少次了,为什么他总是被毒!为什么他还没有训练出针对这方面的抗性!
***
诚心师太失语,愣愣地仰视佛殿的佛像。
高大的佛像仿若有生命一般,他泥土作的血肉恍惚间竟变成无数火焰的形状,那些火焰燃烧着泥土,化作灰烬,而新生的佛就在灰烬之中重新诞生。
祂三首六臂,每一重法相都在笑,那个笑充满释然,充满祥和,充满安定,可组合起来却格外怪异。
那些泥土模样的血肉仿佛正在不断吞吐着烟雾,庞大的烟雾带着香灰味猛然四荡而开!
佛像正在无限制地拔高,佛殿正在无限制地扩张,那些斑驳的旧痕如同烟雾一般消散,只剩下金碧辉煌的殿堂。
佛像的眼中,无数渺小的信徒虔诚地跪在蒲团之上,赤身**,浑身白净,仿若已经褪去尘埃,洗净尘世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