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世贞的身体微微晃了晃,似乎支撑不住,脸色青,凝视着萧素贞,缓缓道:“素贞侄女,你是要来为难我?”
萧素贞声音异常平静,不卑不亢:“知府大人,家父蒙冤,民女上不能求天,下不能告地,只能自己向朝廷问个明白,家父究竟所犯何罪?他老人家一生公严,素不结仇,朝廷为何要当街拘押,毁他清誉?”
萧素贞声音优柔,但是字字如针,几句话之间,将萧莫庭入狱的原因解成是朝廷对其有嫌,所以下手。
众才子见到萧素贞楚楚可怜,一个弱女子跪在府衙门前,淫心收敛,却生出巨大的同情心,都对那群官兵,特别是王世贞怒目相视。
王世贞神情似乎有些呆滞,摇了摇头,咳嗽两声,旁边的牟巡检终于道:“素贞,这是朝廷的事,你一个小姑娘,不要掺合进来。”
萧素贞并不退缩,继续道:“牟大人,事关家父的生死清誉,你叫民女怎能不关心。民女并不是掺合,只是要大人们给一个说法?“
薛破夜见到萧素贞一介女流,竟然在这千人注视下毫不怯场,与官府也是不卑不亢,颇有些钦佩。
牟巡检摇了摇头,沉声道:“朝廷有朝廷的法度,官府有官府的规章,这岂是你能随意询问的。”
萧素贞冷笑道:“抓了家父,竟然连一个理由都拿不出来,那岂不是贻笑天下!历朝历代,即使是冤案错案,也总要编造一个说得出口的理由?”
萧素贞话一出口,立时便有人应和道:“不错,朝廷要抓人,总要拿出一个理由,为什么无故抓人?”一时群情激奋,场中又嘈杂起来。
薛破夜摸着鼻子,静静看着。
王世贞脸色一直不好看,此时更是铁青的可怕,看着群情激奋的文人学士们,堂堂一府之长,竟然硬是没说话。
牟巡检看了看王世贞,又看了看萧素贞,终于道:“你要一个说法?那好,我就老实告诉你,上面已经查明,你父亲萧莫庭勾结青莲照,为青莲照起草章程檄文,意图对朝廷不利,所以知府大人签下命令,抓你父亲入狱。”
萧素贞缓缓站起身来,风姿绰约,依然平静地道:“好,总算堂而皇之地说出了理由。”顿了顿,接着道:“家父平日喜爱舞文弄墨,天下皆知,他老人家真性情,诗词之中难免有些感慨而之句,不过若说他与青莲照有瓜葛,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才子们振臂高呼。
薛破夜正无聊间,猛觉得肩膀被人轻轻拍了拍,心里一惊,侧头看去,只见一张苍老的面孔靠在旁边,薛破夜吓了一跳,心中叫道:“有鬼!”幸亏没有叫出来,只见那人面带微笑,轻抚白须,却是算命之时碰见的谭老先生。
惊讶万分,这老头怎么在这里出现?
在谭老先生后面,跟着四大护卫的其中两人,另两人也不知道去了哪里,除他二人,还有一个长着八字须的中年人,那人下巴很尖,两撇八字须犹如鼠须,一脸笑意,穿着紫色的锦衣,显然也是谭老先生一路的。
谭老先生眯着眼,嘿嘿笑道:“小兄弟,咱们又见面了,真是有缘啊!”
薛破夜心头暗骂,***,又碰上这个丧门星了,勉强笑道:“咦,老先生也在这里,有缘有缘!”
谭老先生指了指府衙牌匾,道:“我说过,近期我会在这杭州府衙住上一阵子,小兄弟莫非忘记了?”
薛破夜忙摇头道:“没有没有,老先生这么大的官,说出的话比金子还金,小的怎敢忘记!”
谭老先生脸上划过一丝怪异的笑容,目光移向了萧素贞。
萧素贞的身体已经微微抖,在那片狭小的空场地,显得很孤单,薛破夜油然生出同情之心,一个弱女子,在睽睽众目之下,不惜抛头露面,只为替父伸冤。
“大人,既然说家父为青莲照撰写章程和檄文,那么能不能将内容拿出来,让天下学子看看,那到底是不是家父所写!”萧素贞缓缓道,不急不躁,淑女的很:“如若确是家父所撰,也可封了天下悠悠之口。”
王世贞忽然弯下身子,手捂心口,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身体摇摇晃晃,似乎要倒下,两边兵士立刻上前扶住,牟巡检变了颜色,上前担心道:“大人,你,快扶大人回府!”
王世贞伸手止住,抬起头,看着萧素贞,竟然露出无奈的神色:“素贞侄女,你还小,有些事情不懂,你回去,不要再逼我了!”
堂堂知府竟然对一个小姑娘说出这种软话,众人都是又惊又奇,薛破夜也是疑惑的很,本来以为这王世贞贵为杭州府最高长官,必定官威十足,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