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轻轻抿一口热茶，面色稍霁。
忽地看到不远处站着、隐匿在人群中的老人，皱眉呵斥道：“他不是已经赋闲在家了，为何在此处？”
“老三！”
朱老三：“刘先生现在是我的幕僚先生，我现在是国子监助教是吧，他就是我的助教……爹，何必跟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头置气？”
朱棣皱眉，冷笑看着他：“给老子解释、解释，你闹出来这么大动静、就是为了这炉子？煤球？你可真是爹的好大儿啊。”
朱老三反问：“夏尚书，如今市面上的木炭涨到多少钱了？”
夏元吉：“十文一斤，还在涨……”
朱老三不再看他，笑眯眯看着朱棣：“爹，你知道，一斤木炭，就算再怎么节省，能烧多久嘛？”
“约莫一两个时辰，估计还有余温，最多两个半时辰。”
“你觉得我这煤球呢，能燃烧多长时间？”
“这老子哪里知道，两个时辰顶天了。”
忽然、朱棣一愣，问道：“你这一块奇奇怪怪的煤球，能卖多少钱一个？”
朱老三伸出手指：“三文。”
“什么？”
朱棣反问：“你不亏本嘛？”
朱老三：“爹你真是糊涂了，我大明最不缺就是煤山了吧？远的山西不说，距离金陵最近的当属宁江府、凤阳府淮北两处，煤山最为丰沛，全部都运来炼铁有些浪费。
只要煤山处理得当、这就是一座座聚宝盆。”
朱棣惊喜道：“你这炉子呢，似乎就算你将黑煤毒气给去除，也不一定完全保证去除干净吧，似乎靠着这管道给排除毒气。”
“聪明！”
“放肆！”
朱棣佯装生气。
“一钱，只要一钱就卖。”
“也不是特别贵吧？”
夏元吉笑呵呵道：“不贵的，陛下，若是按照现在煤炭价格仍然在涨价、普通百姓，十天的木炭消耗就要够买一个炉子了……
赵王殿下，臣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你这煤球一天要烧几个，真的只有两个时辰的取暖？
殿下，需要清楚一件事，这些百姓，没有接触过新鲜东西，总是怀疑煤炭这玩意有毒，如果不是非常耐烧，不会有人买的。”
朱老三摇头：“谁说一块煤球只能用两个时辰了的？
看到下面这个炉子的嘴巴没有，除了掏出来煤球渣子，就是延长煤球的使用时间。
不用的时候，把嘴巴堵上；
用的时候，提前一刻钟拔掉；
过夜的时候，炉子上方做上一块烧水壶、空隙留小一点，一天十二个时辰，省着点用，四块够够的，也就是十二文。”
听到赵王如此说。
不光夏元吉、朱棣也惊呆。
大胖凑过来，愕然道：“老三，俺也是老实人，你可不要哄骗我，若真是如此，不光取暖。
听你的意思，烧水、做饭、取暖，全部都有了，一天下来，十二文足够了，这可比木炭划算多了。”
朱棣悄悄上手触摸炉子的外壳，暖乎乎的，心中十分熨贴。
夏元吉低声道：“若真是如此，岂不是说，户部不用出一大笔钱给百姓买木炭费，这可真是了不得的功绩，赵王殿下。”
朱棣这才忽然想起来，为什么、之前赵王来宫中见自己时候，总是浑身弄得黑乎乎、脏兮兮的。
敢情是自己误会了对方。
好啊。
原来从几个月之前，老三都在鼓捣这奇怪的东西了。
大胖蹲下来吃痴肥的身子、伸出胖乎乎、圆润的手，左摸摸右瞅瞅、时不时夹起来火钳，笑眯眯道：“真不错啊……”
朱棣问站在旁边脸色有些麻木的胡俨：“你说赵王是来给他们几个出气的？只是因为那几个混账，欺负人？”
胡俨点头：“嗯。”
朱棣：“有没有一种可能……这混账一开始就打着旗号想卖这煤球，只是因为这三个半混账凑巧撞到枪口？”
胡俨：“……”面色僵硬，若真是如此，赵王心思也太灵敏通达了。
夏元吉干干笑着，瞧着赵王，嘿嘿笑道：“陛下，凡是新事物出现，百姓总是存着怀疑的态度，特别是黑煤这等、在他们记忆里，总是有毒的，就算便宜，怕是也没多少人去买……”
大胖也的凑过来：“国子监这么多人，事情一散播出去，民间发酵一番，很快，经过老三改良的煤球，无毒，没有把人毒死，且价格便宜的事情，怕是很快就能散播出去。”
胡广、金纯面色麻木，静静站着，忽然听到议论。
匆忙跪在朱棣跟前。
“陛下，求陛下，与赵王殿下说说，饶俺傻儿子一条狗命吧。”
朱老三悄咪咪对孟庆耳语一番。
孟庆奇怪看了一眼：“是。”
朱棣发懵：“起来，你跪下干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