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明月纺织厂的第一批布出来,最高兴的除了老板,便是纺织厂的工人了。
工人可以用员工内部价购买布,比市面上的价格低上许多,很是划算。
“这布可真好看啊”
“这颜色可真靓,我看比洋布好上不少”
“洋布也没有这样鲜艳的,.....”
......
众人交头接耳的讨论着,脸上满是自豪,女工们时常接触布料,自然识的布的好坏。
毕竟这布能够完成有她们一半的功劳。
管理印染的管事沈祥荣激动的喊起来:“东家,新布出来了”
“好啊!!”明书梁可是高兴的很,毕竟他发现使用女儿提供的染料,棉布颜色更加的鲜艳耐看,甚至比西洋来的更好。
他曾经去过荒凉的西北,冬季只剩下黄色的土地,荒凉的一片,让人看了便无端的害怕。
外地人觉得艳俗的颜色,在这里是很难得的,人们便费尽心思给衣服增添些色彩、不拘是红的绿的,通通来者不拒。
当然最好的就是价格上,成本甚至比他之前的染布坊更低。
要知他也并不是不晓变通之人,使用的漂染技术也是从西方引过来的,也不及眼前的颜色。
沈祥荣百感交集,这样色彩鲜艳的布,可真是难得啊。
他家本有一座大染坊,幼年的记忆里,院子里有好多大缸,旁边皆是合围起的木杆,各色的碎花染布在蓝天白云下高高悬挂,迎风舞动。
调皮的他还曾经爬到大缸中,全身被染了个遍,顶着红色的脸足足半月才消退,自此得了个小红脸的外号。
他爹更是擅长用当地植物,红花、五倍子、茜草、紫草等提炼其他色系的染料,可以染出多种鲜艳的颜色。
当地染坊因天然彩、草木色、手工缬而得名。
不过待洋货倾销,西洋的印染也传入华夏,不断降价打压本地染坊,本地的染坊的价格低上一层,西洋的就能够低上两层,苦苦支撑了许久,本地的染坊最后逐渐的消失,他们家也不可避免。
不止布变成了西洋布,连米也是国外来的暹罗米更便宜,其他的东西更不用说。
后来他阿爹被人带去抽了大烟,家里落败什么都没了,最后祖宅被卖掉的时候,他母亲更是气绝身亡。
她带着妹妹时常有地痞流氓上家中要债,他每天又要出外做工,和妹妹勉强能够混个水饱。
有一日,远房的表姑来到家中,“红脸崽,如今你妹妹要大了,表姑这里有一个好去处,去沪上纺织厂做女工每月10个大洋”
站在门口扶着门的十三岁沈珠珠听了,脆生生的答道:“表姑,这事情我答应了”
她和哥哥也大了,见多了抽大烟的卖儿卖女的,这抽大烟的爹还活着,继续待在这里,待在这里很是危险,不如出去闯一闯。
表姑笑吟吟的,仿佛为他们两个操碎了心,娓娓道来“沪上繁华,挣的钱也多,过的日子比这里好多了”
商议完毕,几个拷绸衫裤的男子将几个十几岁的女孩子带走。
不过他很是不放心,最终决定一同跟去沪上,将家中剩余杂七杂八的东西卖一卖,凑出一张船票。
天津港到沪上的,用时虽长些,但是胜在票价便宜很多。
可也仅仅是路费,到了沪上他得立刻找一份工糊口才行。
只是......
将将出发,他便意外听到了这几位同乡的对话。
“把这些猪猡送到厂子里可是能大赚一笔”
穿了长绸衫的男子阴笑道,往常他们拿到钱可是先去四马路上的书寓花花几天。
另外几个男子点点头,同样的油光毛亮,但谨慎的很。
眼神时常盯着四周,想必都是个中老手了。
.....
沈祥荣耳力不错,就发现了不对,上过几年私塾的他,也常看些废旧的报纸,原来这些人是要将他妹妹卖到东洋厂里做包身工。
包身工,进去了可没有出来的机会,不就是卖命吗?
原来就是表姑拿了这些人的钱,将同乡的女孩子们全部卖到里面去。
好在当时正逢沪上被轰炸,船只无法停岸,他趁乱将妹妹带走,最终两人到了繁华的沪上。
第一次到沪上,但是找一份工作也是不易的,就是寻常小店里也轻易不会要了不熟的人。
身上也没有钱,可谓是寸步难行。
他最后因为识字入了青帮,时常在码头混迹,积攒一年,手中好歹也有些余钱,便将十四岁的妹妹送到了学校,妹妹年幼,刚出生家中已经是败光了,连识字的机会都没有。
这次出发后也被哄骗签了卖身契。
念过几年书,女孩子从女校毕业,开开眼界,未来的选择也更多的,也不会当个睁眼瞎。
只不过妹妹越长越大,越长大便越像母亲,美极了,立刻就有人盯上了他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