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盘杯碟。
左边是一道高大的木制屏风,将屋子分割成两半,虽看不见另一半,但估计里面便是真正的卧榻之所。
贾宝玉心中被这样典雅大气的房间所悦,面上不由露出一抹笑容,道:“多谢宝姐姐,这里很好了。”
“既如此,那你早些休息,我先走了。”
宝钗说完点点头,便要带着自己的丫鬟离去。
贾宝玉连忙叫住她:“姐姐且慢。”
宝钗便又停住。
贾宝玉道:“不知姐姐可有书吗?如今时辰尚早,想和姐姐讨两部书瞧瞧。”
宝钗微微讶异,今日她虽是第一次见到贾宝玉,但她母亲和王夫人常有书信往来,她家又是行商之家,消息广泛,因此之前便曾听闻过一些关于贾宝玉的传言。
这个表弟出身都中国公府,身份尊贵。因为出生时有异象(衔玉而诞)而倍得家中老祖宗,也就是老国公夫人的宠爱,从小视若珍宝。以致于姨妈和姨爹都不大敢管束。
这样的出身与境遇,年纪又小,自然骄纵些。这也罢了,大凡王公府邸的子弟,多是如此。
只是......
闻得他不爱读书才是,怎么这会子却急着要书看呢?
心下有疑惑,宝钗面上不显,只笑道:“我虽不大读书,倒也有两部,只是不知有没有宝兄弟爱看的。”顿了顿又道:“宝兄弟要看什么书,我回去找找。若没有,我让人到我哥哥书房中去拿,他那里书倒多。”
“也不拘什么书,不过历史传记之类的就好了。”贾宝玉想起下午的时候与薛蟠说过他不爱看书,这会子又去找他拿,明日他难免又要纠缠询问,便补充道:“不过是随便说说,姐姐若是没有就罢了。”
宝钗应下,看了贾宝玉身边的两个丫鬟一眼,笑着走了。
“二爷,你平时不是讨厌看那些书么,怎么今儿偏偏叫表小姐给你找那些书来瞧?”
贾宝玉身后,跟来其中一个丫鬟问道,却不是媚人。
贾宝玉回头,看着这个说话的丫鬟。她和宝钗年纪相若,穿着一件银红色的小袄,青缎子背心,面容清秀,身材细挑。
估计是比媚人年纪小些的缘故,看起来倒更显娇俏。
她,便是袭人,自己身边的第一大丫鬟。
“你不知道,咱们二爷病了一遭,不但连前事都忘了,而且性子也变了。说不定啊,从此以后,二爷也变得勤奋好学,以后考个状元回来呢。”
贾宝玉还没说话,媚人却先笑道。
袭人愣了愣,也笑了,道:“若真是这样,那便好了,老爷和太太不知道有多高兴。”
如此说笑一阵,几人一起进了里间。
里间果然更宽敞些,右边是一个碧纱橱,由木架丝质屏风隔着,上罩着薄纱,隐约可见里面有两张小床,预估便是丫鬟睡的地方。走过碧纱橱,正中的位置,放着一张梨花木雕刻的拔步摇床,上面围着一圈粉色的幔子,内罩着青色的纱帐。屋里桌椅、箱柜等一应陈设用具皆是半新的,纤尘不染,显然之前精心打扫、布置过一番。
袭人便招呼着喜儿去打水。媚人说:“你才受了伤,还是我同她去吧。”
袭人却道无事,仍旧与喜儿去了。媚人便站在屋里跺脚嘀咕:“这个时候还逞能,偏要显得我们都不如她,都是懒的。”
抬头见贾宝玉看着她笑,又觉得很不好意思,于是赶忙岔开道:“二爷,我帮你梳头吧。”
古人不论男女皆留长发,贾宝玉自然也不例外,而且,他的发式很复杂。
坐在镜子前,媚人轻轻拔下他头顶的鎏金束发长簪,等他的头发披散后,再将那一绺绺小辫子慢慢解开,最后用篦子梳直。
“咦,媚人,这包脏衣裳好像不是二爷的,谁拿进来的?”
袭人打水回来之后贾宝玉的头发还未梳好,她便去整理贾宝玉之前换下来的衣裳。
从京城到金陵,走了大半个月,若是路上洗衣服不太方便,便把换下来的衣裳都用包裹包着,等方便时再拿出来洗净晾晒。
此时她就发现一包还沾着泥土的衣裳,虽然同样华贵,细看却不是贾宝玉的,便问媚人。上午马车失控,她也摔着了,今天都是媚人在伺候贾宝玉。
媚人偏头看了一眼,道:“那包不是二爷之前穿过的吗?是茗烟他们送进来的啊,难道送错了?”
袭人没说话,又翻找了一遍,忽然道:“二爷之前穿的那身衣裳并不在这里。”
她是贾宝玉身边的“内总管”,贾宝玉的一切她都时常清算着,很快便发现贾宝玉的衣裳少了一整套。
媚人笑道:“那便是了,上午马车失控,大家人心惶惶的,幻灵寺里面人又多,想必是茗烟他们粗心,错拿了别人家的衣裳。”
袭人听了,也觉得只能是这样了,骂了茗烟几个几句,又道:“那寺里都是旁的地方来上香的人,明儿就算专门让人去找,怕是也难得找到,倒是茗烟他们必要为此得一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