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报警电话的时候, 目暮警官正在和同事闲聊。
“……那出戏为什么只演一场呢?门票完全抢不到啊。”高木警官叹息一声。
他在预售的时候掐着秒表守在电脑前抢票,然而网速实在是带不动,把鼠标舞成陀螺也奈何不了一动不动的屏幕。
高木警官:呜呜,我的梦破碎了, 2G网不配。
“喂, 是毛利老弟啊, 有事吗……你说什么!我马上就过去。”笑呵呵接电话的目暮警官从座位上站起, 他咔擦挂断电话, 用一种令人心疼的熟练对高木警官招招手:
“东京歌剧院有命案发生, 毛利老弟刚好在场,我们赶紧过去。”
“又来?”高木警官习惯性地感叹,“这是第几次在命案现场见到毛利先生了?”
谁知道呢,要是有一天没在命案现场看到这位带娃的老熟人才是不正常。
“东京歌剧院?”跑到警车边高木警官才反应过来, 这个时间点在歌剧院演出的戏剧不正是津岛老师的《无名者之死》吗?!
他喜欢这篇小说,回味着看了好多遍, 每次看到最后乌鸦公爵被吊死在王座上摘去面具的那一幕都战栗不已。
有人在他抢不到票只能蹲在论坛里狂恰柠檬的演出现场搞事!怎会如此?
能单枪匹马在万人中杀出一条血路的神级抢票手速是给你用来做这种事的吗?这个人玷污了老师神圣的艺术!
等等,马萨卡, 这、这难道是一场行为艺术?
“目暮警官, 被害者的死法……是被绳索吊死吗?”高木警官带着一种隐秘的、仿佛见证小说变成现实的奇妙心态问。
高木警官:难道是津岛老师的过激黑粉闹事?为了引起老师的注意力而犯下此等恶行, 他们实在是太过分了!
“没错,被害者的尸体被当作戏剧主人公的替身道具挂在舞台中央。如果不是演员谢幕的时候尸体脸上的面具正巧掉下来, 我们还不知道有人被害。”
人声鼎沸的剧院, 众目睽睽之下的谢幕礼, 摇摇晃晃吊在穹顶之下的尸身……诡谲的氛围与荒诞的戏剧性结合在一起, 最终定格在人们心中的竟是“艺术”二字。
何等荒谬的大胆之举,策划这出戏的人目空一切。
目暮警官没看过津岛修治的作品,也不知道高木警官的脸色为什么越来越微妙:“因为全体观众都在统一时间进场, 剧院安保又十分严格,大致可以排除观众作案的可能性。”
他边说边松了一口气,发出卑微打工人的声音:“否则我们要搜查上千名群众,光是录口供就够要人命。”
“也就是说,凶手应该是剧院的工作人员和戏剧演员中某一位吗?”高木警官问。
不得了,津岛老师的黑粉居然打入了自己人内部,他会不会趁机非礼老师?高木警官忧心忡忡。
“不,还有一个人。”警车停在东京歌剧院门口,目暮警官出示证件大步进场,“他是第一嫌疑人。”
“第一嫌疑人?”高木警官小跑着跟在目暮警官身后进门,不解地问:“是谁?”
说话间,两人穿过长长的走廊,踏入歌剧院正厅。
还未进场就听见人声,高木警官加快脚步。他一眼看见十来个人聚集在舞台边缘,或抱臂瑟瑟发抖,或聚团争相吵闹,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恐慌,互相推卸责任。
唯独有一位年轻英俊的青年闲适地坐在观众席上,正悠悠闲闲地摆弄自己的手机。
见警察到来,他抬头笑了一下,鸢色的瞳孔掩没在黑暗中,温柔又淡漠。
“津岛修治。”目暮警官戴上白手套,严肃地回答高木警官的问题,“他就是本案的第一嫌疑人。”
目暮警官的声音犹如一道惊雷在高木警官耳边炸响,震得他手脚发麻,大脑短暂空白一瞬。
谁?津岛修治?怎么可能,那可是津岛老师啊!老师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高木警官愣在原地,他看着目暮警官带人去检查尸体,犹豫片刻,掏出自己的警官证走向坐在观众席中央的青年。
工作人员唉声叹气地跟在目暮警官身后打听情况,演员们神神叨叨地聚拢在一起指着尸体,饰演乌鸦公爵的中老年男子劫后余生般的摸着自己的喉咙,仿佛在想象那根麻绳勒在脖颈上的绝望。
所有人都在吵闹,唯有太宰治身边一片清净。
“你好,我是警视厅刑事部搜查一课的高木涉,现在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高木警官公事公办地说,他偷偷看了看太宰治,似乎不太相信对方就是那位出道即传奇的津岛老师。
看起来好年轻。脸上绑着绷带?是受伤了吗?
他还是无法相信看起来如此柔弱的津岛老师是凶手,这之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老师的眼睛都瞎了一只啊!你们怎么可以随便欺负残障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