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车场光线昏暗,唐起没急着开出去,坐驾驶室给秦禾打电话,询问其身体状况。
秦禾吃着周毅从医院拎回来的香蕉,说:“还行,不知道是不是你的血管用,到现在一点事儿没有。”
中午她拿针扎破了唐起的指腹,然后捉着对方的手指把血蹭到自己手腕上,在梵文刺青上随便描了几笔。
“能挺多久,今晚呢?”唐起不放心,主动提,“我过去吧?”
秦禾在电话那端,似乎短暂的考虑了一下:“你不忙吗?”
她现在特殊情况,唐起过来至少还能着转身,拆新买的保鲜膜,将一盘子草莓封好了,存进冰箱保鲜层。
正待此时,桌上的手机又开始哭丧,唐起撑着冰箱门,见秦禾满嘴白沫的叼着牙刷出来。
“我说,”他真的很难适应,“你要不要换个来电铃?”
秦禾瞥其一眼,那眼神分明在说,为什么要换?!
她接着电话进浴室,吐掉泡沫,抽了张纸巾抹嘴,跟电话里的人交谈:“嗯……有货吗……最好是上年岁的古槐……麻烦您再帮忙找找……问一下其他的木材厂吧……说不定有人收藏呢……价格好商量……什么样子的?……槐树被烧过?……雷劈的?……损到哪种程度?……行,你把照片发给我看看。”
挂断电话,秦禾含一大口水漱口,将牙刷在水龙头下冲洗干净,往杯子里一插。
唐起听完全过程,站门口问:“买木料?”
秦禾将半长不短的头发捋到脑后,用皮筋扎一个揪,埋头洗把脸,在哗啦啦的水声中应:“嗯,找到一颗雷劈木,用来镇祟再好不过了。”
被雷电击过的树木本身就是辟邪的东西,真是天助她也。
微信响两声,秦禾擦干脸,毛巾随手搭在架子上,点开信息。
树干被天雷辟出了裂痕,树皮炸开了,枝干也被切断了部分。
原木材的供货商告诉秦禾,这是他一个做根雕的朋友前段时间下乡,机缘巧合碰上的,废了些功夫才收回去的,现在搁厂里准备做干燥处理。
因为损毁面积不大,老槐树又有些年头,所以转让的价格不会低。
秦禾了解完具体情况,并确定购买意向,供应商这位中间人就干脆把那位根雕的老板拉进群聊。
秦禾咬了咬牙,攥着手机进房间。
她往沙发上一坐,开始跟对方砍价,砍到对方不耐烦不想卖的时候,说明榨到极限了,秦禾麻溜儿拍板,一点都不拖泥带水地交付了定金。
那位原木料的供货商估计是看不下去了,中途给秦禾发私信:【都说是我朋友了,你还砍价砍得这么狠。】
秦禾砍完了才看见这条:【大哥,对不住啊。】
大哥秒回:【真有你的。】
他跟秦禾也算是老交情了,丧葬铺里的所有原木料都是在他手里进货,以前是小本经营,兼零售,后来生意越做越大,只搞批发,量大才发车,但是老大哥为人仗义,还是会兼顾秦禾不多的需求,给她最低价。
事情谈妥了,她走出房间,一堆东西已经全部收拾妥当,唐起蹲在地上,正打开行李箱。
“你还带了行李?”
唐起拎出一包洗漱用品:“你这连只牙刷都没有,我能不带吗。”
想想也是,秦禾说:“瞧着还挺齐全。”
有毛巾、浴巾、睡衣,唐起拿着去冲澡,已经轻车熟路了,等清清爽爽的出浴,他拉开门,揉着湿发,迎面碰上一个陌生人。
此陌生人端着一碗红红火火的东西,扭过头,看见穿着冰咖睡袍的唐起,笑呵呵的表情瞬间冻住。
“钱叔。”秦禾真的是没来得及出去迎接,钱叔就直接进来了。
钱叔两秒回魂,盯着唐起,眼放金光:“啊,原来有客人呐,秦禾,这,这位是……”
是生面孔,他从来没见过。
“朋友,”秦禾随口答,去看他碗里的东西,“你这是什么?”
“哦。”钱叔把碗放桌上,“你今天那只土鸡,肚子里剖出来的内脏,扔了怪可惜的,我给你做了碗鸡杂,可香了,趁热吃,让你朋友也一起尝尝,小伙子……”
“不用了,谢谢,我晚饭吃过了,先进去吹一下头发。”
等唐起进房间,钱叔的目光才从他的背上撕下来,眼角的笑纹多添两道,别提多灿烂了:“小伙子长得真俊啊,你什么时候交的?”
神经大条的秦禾准备吃鸡杂,闻言一愣,转而啼笑皆非:“想岔了您。”
钱叔压低声音:“他都这……样了。”
秦禾陪他打哑谜:“周毅也这……样啊。”
说完乐得不行。
听见她把周毅抬出来,钱叔垮了脸,想当初,他们左邻右舍的,还以为秦禾跟周毅有戏,看两人成天出双入对的,结果十多年过去了,青梅竹马硬是没能开花结果。
看客们才终于恍然大悟,这俩孩子压根儿就没那个男欢女爱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