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事端。
玉温是不必说的,正值花季,长像也是万里挑一,在榕林那样美女如云的地方都是十分出挑的。
玉香虽是四十出头,但保养得很好,看起来也不过三十来岁,身材高挑,皮肤白皙,乍一看都以为她是玉温的姐姐。
说服了玉香后,玉温便独自出了旅馆,这才八点不到,可小镇上绝大多数店铺已经关门了,街上也没有灯,
玉温在街上转了一圈,买到两个用柴火烘烤的面饼,饼是发面饼,里边没包肉馅,包的是红糖熬的糖浆,外面一层刷上猪油,放到柴火上烘烤得酥酥脆脆,虽然卖相不怎么样,但闻起来还是蛮香的。
看到一家还开着门的服装杂货店,又进去买了两套女装,是90年代农妇常穿的款式。
做完这些事情,玉温低着头,挨着漆黑的墙根快走,很快回到了小旅馆。
她刚把钥匙插进锁孔里,里面就传来了玉香警惕的声音,“谁?”
“阿妈,是我。”玉温小声回。
几乎是在话音落地的一瞬间,门就被从里面拉开了,自从她出了门,玉香就一直守在门边,见她平安归来了,这才大松了一口气。
玉温牛皮纸包着,还带着热气的大饼递给玉香,
“阿妈,你饿了吧?先随便吃点。”
玉香接过饼子,却是丝毫没有胃口,她手里握着那一团温热,想着今后漂泊无依的生活,心里却是拔凉拔凉的。
玉温自己掰了一块饼大口嚼着,干面饼太噎了,她起身去找水喝。
玉香一把拽住她的胳膊,人还没开口,热泪已经滚滚流下。
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她心里一直被巨大的恐惧和不安裹挟着,这会儿才哭了出来,
她留着泪,小声地央求玉温,“阿温,你不要和舅舅闹了,明天回去,去警察局把舅舅保出来,回家给他认个错好不好?”
玉温喝水咽下嘴里的干饼子,顺势坐到了床边,
她仰起头看玉香,阿妈保养得体的脸上泪痕交错,鬓边的头发也有些散乱,她的模样有些狼狈,也有点憔悴,人好像一夕之间老了好几岁。
“阿妈。”玉香郑重地唤她,“我们回不去了,舅舅自己犯法,不是我说保就能保的,舅妈她们也不会再接纳我们,你要知道,我们现在只能自食其力。”
“自食其力?”玉香一脸的迷茫,一时间像小孩子迷了路,无着无落的。
玉香保养得好,人到中年依旧风韵犹存,性格也很单纯,这一切都得归功于玉香的命好。
玉香娘家是榕林当地的富商,作为家里的小女儿,她从小便是养尊处优长大。
六几年那一场动荡,娘家遭难,可玉香却在这时候遇到了玉温的爸爸。
他是中央调动到榕林的革委会主席,对年轻漂亮的玉香一见钟情,动用全部权利护住她,并为了她甘愿一辈子待在榕林。
玉香这一辈子活到现在,衣食无忧,总有人替她遮风挡雨负重前行,这也成就了她善良单纯的性格。
丈夫死后,玉香转而又把哥哥岩应当成了自己的倚靠。
可现在女儿玉温坚决要出走,玉香的天都要塌了,她的人生字典里根本就没有“自食其力”四个字啊。
在玉香看来,女人要是没有男人倚靠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回想玉温当年被岩应掐死后,岩应的酒瞬间被吓醒了。
索性他尚未得逞,玉温除了上衣的衣襟破碎,身体里并没有留下什么罪证。
玉温的死本就扑朔迷离,再加上舅妈做伪证,说岩应当晚醉酒,一整晚都在屋里睡觉,哪儿也没去。
而表弟岩罕瘦得跟只小鸡仔似的,单薄得一阵风都吹得倒,要真打起架来不一定是玉温的对手。
况且他也偷喝了酒,一整夜都在房间里没出去过。
案件成了一桩悬案。
岩应怕夜长梦多,以舅舅的身份做主,早早把玉温下葬了事。
家人不再追究,警察也不过走个过场就结案了。听起来很草率,可现实常常是这样。
玉香一生没有遇到过波澜坎坷,女儿突然暴毙,她的第一反应居然是跟着去死。
最后虽然被救下来了,人也彻底废了。
1995年,45岁的玉香遇到了一个“律师”,对方骗她说一定可以还玉温一个公道。
结果不难预料,玉香被骗财骗色,人像没了根的花朵,很快枯萎下去。
她拖着泱泱病体,苟活于这个世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的一生,1990年是一条清晰无比的分界线。
前半生鲜衣怒马,要风得风。
后半生家破人离,寒蝉凄切。
玉温微微仰着头,怜悯地看着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亲人,她的心情也是复杂的。
一方面,她毫不怀疑,阿妈是深爱着她的人,甚至可以为了她去死。
另一方面,她觉得自己不是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