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离上辈子大概是个唱戏的,还是个名角,说话时语气该低沉时绝不高昂,该愤怒时绝不压抑,一翻抑扬顿挫下来,愣是将身边一众大臣唬的身子一哆嗦,直觉得:皇上今日怕是要放大招。
先帝生前的所作所为,众大臣没有几个不知道的,这朝天观到底是打着还是先帝的名义,还是压根在为先帝办事?朝臣们自也是一心的数。
但是没办法,谁叫人家是先帝呢,谁叫眼前这人是帝王呢,即便是一个个心里都有一筛子的数,也断然没有人敢往外面倒出一个的胆。
江离停顿了一会,深吸一口气,这才又缓缓的说道:“如今既然此事已经揪出来,就势必要给百姓一个交待,给朝廷律法一个交待,更要给远在皇陵的先帝一个交待。传朕旨意,即日起,查封全国所有朝天观,涉案道士一律依法论处。”
她说这话时,恰好走到云景跟前,自她走到殿下,云景的目光便一相追随着她步伐,此时正好与她的目光相触,却坦然的没有任何慌张回避,甚至还一副知道接下来她要说什么似的表情,等着她的吩咐。
江离:“国师,此事就交由你来办。”
云景刚坐过皇后专用轿舆,一早又喝了江离亲手为他倒的茶,这会正“拿人手短,吃人嘴软”,颔首应道:“臣领旨。”
众朝臣:“……”
此时此刻有些人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自己似乎和这朝天观之事也多多少少有些牵联,忍不住便在心里搜索应付之策来。只是搜了半天发现,人家皇上还没说什么,自己早早的就想撇清关系,似乎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
至于抬出先帝——嗯,他们还没来得及抬,先帝老人家已经被皇上拉入自己的阵营了。而自己刚才在心里琢磨的话,此刻早已被皇上一字不落的全部端了过去,只不过换了个说辞和立场。
江离十分满意于云景的立场与态度,淡淡一笑,走向上面的龙椅。
坐下后才又道:“至于紫虚,他昨夜已连夜潜逃,颁发海捕文书,举国缉拿。朕得到密报,听闻他手里有一本册子,专门记录这些年与之“交易”之人的名单,势必要将那本册子找到。”
朝臣们直接被江离空口白话随口编出来的“册子”砸晕了,只觉得一颗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册子,什么册子?紫虚那王八蛋竟然还留了这一手。
云景嘴角微微的扬了扬,对于某帝王这鬼话张口就来的本事很是佩服,依然点头应了:“是。”
看来紫虚不仅公要沦为过街老鼠,怕是连“阴沟”里都没有他的容身之所了——只怕听到这“册子”两字,在场许多人都巴不得他早死早超生。
好!很好!
利用低头喝茶的工夫,江离将堂下众人的脸色收入眼中,随后淡淡一笑,将茶盏放在一旁,目光看了眼殿外秋日艳阳,觉得今日天气晴朗,十分适合煽风点火,顺便再趁个热打个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