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坐上了那辆汽车。
汽车里的男人看着怒气冲冲的陈从里面走出来,狠狠的关上车门。
她今天是一个人出来的。
男人本以为陈的脸上应该会很难过,因为她要和那个孩子分别。
但让他意外的是,他没有从陈的脸上看到太多的伤感,相反是愤怒,不如说是置气。
“你很生气?”他从后视镜里看着陈。
陈抱着手坐在后座的座椅上。
“那个混蛋陈默!”陈并没有多少犹豫,不如说她也想发泄自己心里的不爽,她使劲捏着自己的手指,仿佛手里就有那个可恶的人。
要把他活活捏死。
“笨蛋,混蛋,王八蛋!”
“陈默是经常送你出来的孩子的名字?”他想要确认。
“就是他!”
“他啊。”男人想起了什么,眼里闪过一抹缅怀:“还真是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一样。”
一样心细如发,一样机敏,一样爱做傻事,一样自讨苦吃。
“您认识他?”陈问。
“不认识。”男人眼里的缅怀敛去。
“不认识您怎么这么说?”
“不说这个了,陈。”男人发动汽车。“你不该偷跑出来的,这一次你做的很过分,你的父亲很生气。”
陈的表情滞住了,几秒后,她望向车窗外的脸上带着浓浓的恨意。
“……那个人,他不配做我的父亲。”
“不管他做了什么,他毕竟是你的父亲,你是他的女儿,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陈咬了咬牙,一言不发。
雨下的很大,在漂泊的暴雨中夹杂着隆隆的雷声,不时闪过的苍白电光照亮了这间不大孤儿院的每一个角落。
孤儿院在暴雨里停电了。
城市电力照料不了这么偏僻的角落,即使拥挤在这里的都是这个城市里可怜的那群人,可就算是这样,可怜并不能换来什么,这座城市里又有多少像这样可怜的人呢。
他们付不起一点电费,开拓不了一点资源,创造不出任何价值,他们只能随风飘零,多少施舍一点城市不要的恩惠,并要因此感恩戴德。
蜡烛的灯光在暴雨里多少能给人一点点的心安,摇曳的火烛将一个又一个重重叠叠的影子照映在孤儿院贴满小纸花的墙上,修女和孩子们围挤在一起,在特浪莎女士轻柔的歌声中,依靠着彼此的温暖。
孩子们的歌声很轻,被窗外的暴雨掩盖,可始终没有停下来。
谁也不愿意让歌声停下来,因为停下来之后,耳畔就只剩下了冰冷的雨声与令人恐惧的雷鸣。
塔露拉蜷缩在陈默怀里,陈默轻轻地抱着她,她紧紧握着陈默的手,陈默能感受到她手心的温暖。
她们轻声合应着特浪莎女士的歌声,塔露拉的声音在陈默身前轻轻回响,缓缓传入他的耳里。
他们庆幸着彼此的存在,这足以让对方感到一丝安心,可这样的安心又能持续多久,陈默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不愿意让这样的声音停下来,希望她能一直一直流淌着,直到有一天,塔露拉再也不需要自己,她能独自一人屹立在风雨里,面对漫天的狂风暴雨,在电闪雷鸣下露出讥讽的笑。
陈默大概在奢望着那一天的到来,又不得不自私的想,希望塔露拉能一辈子就像现在这样依靠着自己。
是她让陈默又找到了自己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的意义,她推开了那扇门,于是她们将彼此送给了对方。
卡米亚女士找到了陈默,一如那天她找到陈的时候。
在这间孤儿院里,卡米亚女士是最有威望的存在,她始终严肃着,一成不变的脸,陈默只在圣诞节才见过她脸上努力驯服的笑意,所以即使是孤儿院里最调皮的孩子,即使是陈,陈默,塔露拉,都不敢随意拿她开玩笑。
不同于胖胖和蔼的兰敏女士,他们都不敢设想,当那张严肃的脸真的愤怒起来的时候,是何等可怕的模样,大概也是这样,又或许,大概会出现笑容。
陈默不愿意因为这份好奇去铤而走险。
“有什么事吗?卡米亚女士。”
陈默和塔露拉停下歌声,不解的望着她,卡米亚女士低头看着我们,那张脸上没有任何变化,在黯淡的烛光下,被摇曳的阴影遮蔽。
陈默忽然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跟我来!”
陈默跟着卡米亚女士走出大厅,塔露拉想要跟着我们,被卡米亚女士的眼神盯了回去,只好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她悄悄伸手拉住了陈默的衣角。
陈默看到她脸上的踌躇与不安。
卡米亚女士停下脚步,她没有阻止陈默和塔露拉的动作。
“没事的,我很快就回来。”陈默轻声说。
她摇了摇头,只是执拗的拉着陈默的衣角,任旧不愿意放手,陈默很少看到这她么执着的样子。
他看了卡米亚女士一眼,伸出手将塔露拉抓着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