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营饭店总经理办公室, 岩应坐在猪肝红的皮质转椅上,面色阴郁地听采购冯石头和总厨张大军说茶香鸡事件的来龙去脉。
他拿起桌上的香烟,冯石头立马走上前两步, 单手陇着点燃了打火机。
香烟点着了,他深吸一口,一大团烟圈从他犀利的唇角涌出, 让他眼底的阴霾变得模糊不清。
“你说那个卖烤鸡的是玉温?”半晌,岩应才半抬起眼皮看向冯石头。
冯石头立马点头, 恭恭敬敬地答道,“是的, 岩总。”
岩应在桌上的水晶烟灰缸里掸了掸烟灰,唇边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讥笑。
如果是别人, 这件事还值得他上点心。
但玉温和玉香他可太了解了,那就是两个寄生虫,没有主见,倚靠男人才能活下去的软弱女人,他不相信玉温能有什么大动作。
就算机缘巧合让她养成了茶香鸡, 可做生意毕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玉温在他的心里, 还嫩得很。
倒是有一件事岩应想不明白。
怎么玉温就这么恨自己?
要说他之前拿了玉温的烤鸡配方是不对,但也不至于让玉温要如此赶尽杀绝。
岩应还有另一种想法, 玉温身后是不是还有什么人蛊惑她?
想到这里,岩应倒不着急有什么动作, 自家外甥女几斤几两他自然清楚,他要等的是玉温背后的人。
一支烟抽完, 岩应才惊觉冯石头和张大军还站在办公室。
他抬起宽厚的大手, 挥了挥, “你们去忙吧,这里没事了。”
张大军如释重负。
冯石头有点小庆幸,又有点失落,失落自己到手的双倍工资没了。
岩应见他神色不对,反而难得的安慰道,“小冯,你回去写张检讨,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
冯石头麻了,以前一点小事就被批得狗血淋头,现在下家都找好了,反而他又不追究了。
岩狗熊!
他在心里暗骂一声。
张大军还是有些担忧,“岩总,那现在茶香鸡和茶香蛋没了,我们怎么办?”
岩应摆摆手,虽然自从上了茶香鸡以后店里的生意好了许多,但岩应并不觉得这是茶香鸡的功劳。
庄慕开放自由市场,这边又离边境近,南方来的商人多了许多,再加上各部门需要对接业务请客吃喝,国营饭店作为庄慕市最上档次的饭店,生意好那是必然的。
他只是交代张大军,“贵的好的菜品再上一些,现在是吃大闸蟹的季节,你可以从这上面好好研究研究。”
虽然这次事件上冯石头没有受到什么处罚,事后玉温还是上门一趟,给他包了一个红包。
冯石头打开一看,里面一叠崭新的“大团结”,看厚度应该是一千块。
他的手像是被烫了一下,慌忙把红包朝玉温手里塞,“这个我不能收不能收,收了就是犯罪。”
玉温浅浅地笑着,“我不说你不说,没有第三个人会知道,再说这只是朋友间的礼尚往来,我又没求你做什么事,不算贿赂。”
冯石头疯狂心动。
玉温临门一脚,“你收下我才心安,不冲什么,就冲你是苏涧的朋友。”
他把红包裤兜里,才回过味来,这“苏涧的朋友”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是冲他是苏涧的朋友。
再想起苏涧和玉温第一次来他家找他那会儿,俩人之间流动的那种暧昧,总觉得这俩人没那么简单。
八角寨片区派出所里每天下午都会有一顿“晌午”,就是介于中午饭和晚饭之间的一顿小零嘴。
夏天的时候大家伙儿是猜拳去买雪糕,现在进入秋天,大家也不爱吃凉的。
一开始有人提议今天吃炸年糕,里边包红豆沙的。
立马有人反对,“黏唧唧,甜唧唧的,大老爷们儿不爱吃那个。”
又有人说,“干脆吃烧烤,菜市场入口处那家夺命小肉串,放多辣椒孜然?”
反对的声音又出来了,“夺命小肉串也不便宜了,还不如加点钱直接买只傣味的香茅草烤鸡,那才是人间绝味。”
“好!”
“赞成!”
“搞快点,我想到那个味道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香茅草烤鸡一致通过,大家开始猜拳,四个人出“剪刀”,苏涧出的“帕子”。
每人两块钱凑给苏涧,他收起钱骑着自行车出了门。
自行车的轮子修补过以后骑起来果然轻松很多,没多大会儿便到了傣味门口。
玉温不在店里,苏茶在忙着给客人包烤鸡。
轮到苏涧的时候,烤盘上还剩下最后一只烤鸡,苏茶用牛皮纸麻利地包装好递给他,“十块。”
苏涧掏出一把零票子,正欲付钱,却有人按住了他的手。
“先生,这只烤鸡你可以不可以让给我啦?”对方操着一口半生不熟的南方普通话,头发全部向后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