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独钓寒溪
潞水汤汤,东流入海。虽然是隆冬,冰面上虽然顿时滔滔,冰下的河水,却从未停止过汹涌奔腾,即使站在冰面上,依然能感觉到脚下奔涌不息的力量。
程钧的视线,沿着河流的方向,延伸至远方。
潞水,盛天的母亲河,蜿蜒数千里,贯穿整个北国平原,盛天之后,是奉天、承天诸国。越到下游,水势越大,灌溉出了数千里的沃土农田。
沿潞水而下,越走越繁荣,能到修道最繁荣的云州,再往下游,就是盛天最最重要的京都,这两个地方,程钧将来都要走到,而且也必须走到,那本是将来计划中的一环,只是现在,他要往上游去。
大炳县位于蓟州,蓟州潞水中游和上游的分割点,再往上游走,就是延绵不觉得稷山。那稷山虽不如传说中的昆吾和十万大山险绝,但也山高林深,广袤无比,多有飞禽妖兽横行,加之北国酷寒,终年冰封,人迹罕至,实是一处绝地。
然而程钧喜欢那里,因为人少,所以清净。况且这稷山,也是出产好东西的地方,至少在现在,还有许多好处不为人生所知,而程钧恰巧就知道几处。
只是,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程钧没打算立时进山,稷山不是他现在的修为可以进的。只要他还在,那些好东西就不会是别人的,他不急在一时。
程钧的打算,是到上游,现在稷山附近建一个洞府,安静修炼数年,再上稷山,积累了足够的身家,然后回来。
十年之内,他必然会回来,因为北国修道界要有一件大事发生,那是一件足以席卷修道界,能够让他浑水摸大鱼的大事。
至于大炳县,虽然名义上是程钧的家乡,他却并没有什么留恋的。这里两辈子都没给他留下什么好印象,更没有给他丝毫故乡的温暖。
不过,或许他之后也会回来,因为……
抬眼望去,远处也有一座山,遥遥可见白色的山头。那是万马山,别说盛天,就是在蓟州之内,也算不得什么名山,但是那山里却有一座庙,现在默默无闻,却在上百年之后,因为一件事,一个人扬名天下。
那个人,程钧并不在乎,但那件事,他却是可以掺和一下的,若是运气不错,那里面也有绝大的好处。不过,那也是很久之后的事了。现在,他最重要的是,就是找一处一处清净的所在,至少先让他在入道的过程中不受人打扰。
这就启程吧。
程钧掏出一沓符纸,按八卦方位摆在地上,将龙睛含入口中,盘膝坐在符纸中间,掐了一个法诀,喝道:“爆——”
“轰——”
八张符纸一起爆炸,只发出了一声轰鸣,声势浩大,竟将这河面上的寒冰生生炸出一个窟窿,露出底下奔腾的河水。程钧正处在窟窿当中,直直的落了下去,落入刺骨的冰水中。
河水寒冷,冻得程钧心神一阵麻木,七窍一时被灌入的冷水堵塞,忙断绝口鼻呼吸,一丝丝胎息循环,向口中的龙睛探去。
不过片刻功夫,程钧已经气息全无,全身坚硬,如同一段朽木,在河水中沉浮。只是这段朽木,竟不是随水而下,而是违反了自然规律,逆流而上,往河流的上游一路飘去。
“鲤行符”,能使物体如同鲤鱼一般,逆流而上。冰冷的河水,能消去他散发的热量,再加上头顶层层封住的坚冰,给他一个暂时封闭的空间,正好适宜他入道。
等他破冰而出的时候,必然已经仙反迥异,再入道途,那时候,就是他真正回归的开始了。
北国寒冷,山区更是冷上加冷。
大炳县后万马山,山高林险,只有小路联通,每年八月开始飘雪,上山便已艰难,到了九月,大雪封山,路路不通,山下人固然无法上山,山上的山民也无法出山,直到次年三月雪化,山上山下都是互相独立的两个世界。
时至年关,正是一年之中最寒冷的季节,山林中大雪早积了数层,山头白茫茫一片,就像一个个堆积的大白馒头,连小路都已经辨认不出,山里只能用雪橇雪鞋往返。
那万马山最高的马首山上,流下一道山溪,蜿蜒而下,汇入潞水,途中在半山腰一个山崖底下,形成了一汪清潭。如今天寒地冻,山溪早已冻住,那清潭也结了一层厚冰,如同镜面一般平滑。
这一日清晨,水潭旁的岩石上,坐了一个毛茸茸的身影,远看好似一只狗熊,近看却是一个穿着厚厚皮草的少年,长得虎头虎脑,脚边放了一个竹篓,斜靠着一把长弓,手里持着一根竹竿,伸入潭面上的一个凿开的冰洞里,看来在钓鱼。
那少年专心的盯着自己的钓竿,突然耳朵一动,转过头来,喝道:“谁在那里?”
他坐下的大石后面转出来一人,头上锃光瓦亮,光秃头的一根头发也没有,原来是个和尚,看岁数也就和那少年差不多,长得浓眉大眼,相貌堂堂,笑道:“是我。小石头,钓鱼呢?”
那少年小石头见了他,露出笑容,道:“嗯,收获不错。”
那小和尚闻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