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六给安小海使了个眼色,似乎是在示意他转向马路边的小巷,安小海不动声色的摇了摇头,跟着杨远兵继续向前走去,完全没给鬼六任何反应的时间。
“小海,我已经决定了。”
“决定润出去了?”
杨远兵没回答,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两人又是好一阵沉默。
“你不用担心公司业务,现在巧语大势已成,很多业务根本不需要我花什么力气,他们就会自己找上门来,剩下的只是利益分配问题了。
在这一方面,宋小语很厉害,能当大任,再加上巧光现在也混得越来越好,我已经起不到什么作用了。”
“杨科长不要这么说,当初如果没有你全力支持,巧语根本走不到今天,甚至连打开市场的机会都没有。
咱们不扯这个了,过两天阿赖就回来了,我会让他重新规划公司财务,一定会保证你的利益。”
“谢了!”杨远兵微微一笑:“真没想到啊,短短一两年时间,突然间,就感觉一切都已物是人非了…
不过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声,人心难测,尤其是在面对巨大利益时,一切都会变得越发难以预料。
有时候,朋友间的背叛,才是最让人防不胜防,也是最伤人心的。”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我能扶巧语起来,就不怕他们背叛。”
杨远兵微微一愣,非常意外的看了安小海一眼后,呼出一口气点了点头:“是啊,我早该想到的,精明如你,又怎么会没有反制的措施呢?
哈!是我想多了!
小海,你知不知道,我这段时间总是有一种很割裂的感觉,我怎么也无法将现在的你,与当初那个你联系起来。”
“当初的我是什么样子的?”
“极度紧张、敏感、稍显慌乱,但又十分坚定,就像一只鼓足了勇气,要与恶狼干架的,又惶恐又大胆的小兔子。
这是我第一眼见到你的印象。”
“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安小海忍不住笑了起来,同时心中感慨万千:“我看杨科长好像心里有事,能说来听听吗?”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无非就是单位里那些尔虞我诈的破事,我现在已经看开了,随它去吧!”
“嗯,也好,我觉得距离公司上市时间应该不长了,快则两三年,慢则三五年,一旦公司上市成功,咱们这辈子就可以躺平了,再也没必要去劳心耗神了。”
“是的,一劳永逸,无所谓了!真没想到,我能有这一天,居然是托了你的福。”
“杨科长想好要去哪个国家了吗?”
“想好了,已经有目标了。”
“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这点小事就不麻烦你了,我刚好有一个朋友是专门做这一行的,他能帮我全部搞定,谢了!真的!”
“跟我客气啥”,安小海再次一笑。杨远兵终究是极度谨慎的,即使到这份儿上了,他还是不敢完全相信自己。
但这不能怪杨远兵,如果他不是这样保持谨慎,说不定早就被人吃干抹净了。一个农民家的孩子,在毫无背景的情况下能混成他现在这个样子,其中的艰辛外人是很难想象的。
杨远兵忧伤的源头,很可能就是在为这一段艰难的奋斗史默哀。
终究还是要离开了!
两人又沉默着走了好一段路,湘府人家的招牌已经出现在前方不远处。
“行了,就到这里了,你去赴方总的饭局吧,我先撤了!”杨远兵向前走出了两步,突然又停了下来。
“小海,有件事我必须提醒你一下:刘雪梅,她确实是个老实人,但她老公很不简单,如果她邀请你去他家里,你最好别去,能躲就躲吧…
至于其他人…算了,其他人你估计以后也接触不上了。”
“好的,谢了,我会小心的。”
“撤了!”
杨远兵背对着安小海挥了挥手,就这么走掉了,与以前每一次分别毫无二致。
夕阳从杨远兵右手边照射过来,给他右边的身体镀上了一层金黄色,也使得他的背影有了些朦胧感。
这个一半金黄,一半黑暗的朦胧背影,行走在车水马龙的城市中,像极了一幅现实主义的油画画作,以至于许多年后,这个背影还会时不时出现在安小海脑海中。
看着杨远兵走远,安小海深吸一口气,向湘府人家走去,才刚刚横过马路,鬼六就挡在了他面前。
“海哥。”
“鬼哥,好久不见,这个你拿着!”安小海将一个纸卷塞进了鬼六手里,接着拍了拍鬼六的肩膀:“注意安全,现在马路上多了不少摄像头,注意不要被拍到,保重!”
安小海再次趁着鬼六愣神之际,错开身位快步走向了湘府人家,等鬼六缓过神来想叫住他时,安小海已经消失在了湘府人家的大门中。
鬼六展开手中的纸卷低头一看,原来是一张20万的支票。
鬼六脸色数变,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