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你根本没有抱过幻想,也许我曾的确心存侥幸,我知道你愚蠢,软弱,自以为是,然而我爱你,我知道你的企图,你的理想,你的自私,势利,庸俗,然而我还是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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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拉克的目光望着站在不远的男人。
她的话语缓缓落下。
黑色的长尾环绕着搭在榻畔,些微狰狞倒刺与黑色细鳞在温和灯光下泛着暗哑的光,她银发间露出两对并列犄角像是在无声的彰显着她与陈之间的差异。
陈默的确没想好自己该说些什么,他觉得他应该来见见陈,从陈这里确定阿米娅话语的真实性,这是他脑海中浮现的第一个想法,似乎是下意识没有去考虑该如何去面对出现在这里的塔露拉。
陈默有些意外,但还不至于措手不及。
他心里渐渐平静下来。
他觉得自己能够平静以对,不管阿米娅说的有几分真假,也不管这到底是不是一个虚假的梦,至少在梦里,在现在,他依然是大炎的武王。
是一个经历了无数次岁月变迁,经历了生生世世轮回后留存下来的那个他自己以为的人,他的这一世里只是陈默,也只会成为陈默。
“你都知道了?”
陈默这么问,塔露拉看着她。
“指的哪件?”她反问。
“那就是都知道了。“陈默说。”我从阿米娅和陈那里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嗯,所以……“
搭在榻畔的尾尖轻轻晃了晃,塔露拉双手放在并拢的腿前,灰色的眸子望着陈默,里面是可见的平静。
“很不可思议,我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信,直觉告诉我你们说的也许是事实,但这也意味着我要否定自己现在做的一切。”
“所以你来找晖洁,你想从她那里得到答案,即使你明知道晖洁会怎么回答你,但你还是愿意相信她。”
“是。”
“原来晖洁在你心里已经这么重要了啊。”塔露拉轻轻叹了口气。
说不清自己现在心里是什么感情,她觉得自己应该能够理解,可还是不免会有些失落和遗憾,她不可能露出这种表情,因为那显得太软弱了一些。
“我该失望吗?”她忽然这么问,看着陈默。“你当初是不是也是同样的感觉,刚到雪原的时候,其实那时候我就该知道,你来找我是因为晖洁的缘故,其实那时候我们之间剩下的也就那么点东西了。“
“有些淡掉的感情,有些快忘记的回忆,还有些亏欠和不舍,遗憾与执念,比起前者,更多的其实是后者。“她说,又问:”为什么那时候不直接告诉我,害怕我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似乎是为了解开这个早已埋在心底的伤痕。
对陈默而言,那是不久前发生的事,但对塔露拉来说,那早已经是她心里一道永远无法迈过的坎,即使因为龙门的变故让她接受了一些,可现在是最好的机会,不管对她自己还是对面前的陈默而言。
哪怕这只是一个梦,可在这个梦里时光倒退了好几年,倒退到了那些事还未真正发生之前,兴许一切都还来得及的时候。
“……说来话长。”
“我们有的是时间。”塔露拉回答,像是执意要从陈默口中听到回答。
“我想过,刚开始到达雪原找到你的时候,那时候还不知该如何开口,我想着等有一天南下逐渐稳定下来后再告诉你这件事,到那时结果已经无关紧要。”陈默说。“我不可能永远一辈子陪在你身旁,陪着你一直走下去,直到看见你理想的尽头,你身边已经有了很多人,而我对你而言不再是不可或缺的人,我想这件事也没法瞒住太久,总有一天当你的事业稳定下来后,我要回去龙门。“
“可为什么……因为卡兹戴尔?”塔露拉似乎联想起了什么。
“因为内卫。”陈默反驳道:“因为乌萨斯内卫的到来,让我看清楚了一件事,让我看清楚了你想做的事会比你想象中更困难的和危险,到了卡兹戴尔之后我和一个故人谈起你们的今后,结果很不理想,我想了很多办法,哪怕有卡兹戴尔和维多利亚的帮助也没法保证能让你们看到希望。”
“这不是最好的时机,乌萨斯还没到穷途末路的时候,即使你们真能在乌萨斯做点什么,也没法真正动摇它的根基,从一开始就没有可能,但我清楚,你已经有过这个准备,准备去做一个殉道者。“
陈默说着,随着话语的落下,他心里越发的平静。
事到如今,他已经没什么好遮掩的。
“我想过很多办法,试想了无数种可能,哪怕是最好的结果……你也会死。“
陈默这么说。
他的这些话语是塔露拉从没听他说过的,哪怕塔露拉自己心里已经有过这个猜想,可从陈默口中听来却是一种截然不同的感觉。
她没想到会这么早,她那时候甚至都没想过陈默心里原来会有这么多想法,他从来不会说,也不对任何人提起。
可即使他提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