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恶掌握在命运手中,你只有一次选择的机会,如果选错了,它会帮你纠正这个错误。】
【——我会想死在龙门,那里有我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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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室的房门被从里面打开。
陈默能注意到一直等候在门外的德蕾莎女士脸上显而易见的惊喜。
她的视线望向陈默,准确的说,是躲在陈默身后的塔露拉。
陈默很好的完成了德蕾莎希望他做到的事,但他的心底却没有任何一丝欣喜。
如果说谎的人如实告诉了别人他接下来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谎言,都不能相信,那他接下来说的话还能算假话吗?
陈默不清楚,但应该都是假话,因为在没有真正做到信守承诺之前,所有许下的承诺都是虚假的,好比一张契约,真正束缚它的并不是轻飘飘的白纸和白纸下的黑字,而是它背后的人和权力。
德蕾莎女士走过来,她想要牵起塔露拉的手,但塔露拉却侧开身子,她伸出的手尴尬的停在半空,又重新收回去。
“你还好吗?”德蕾莎女士温声问。
塔露拉点点头,紧紧握着陈默手的掌心越来越用力,她的心跳有些急促,带着忐忑和犹豫以及……思念。
“跟我来吧,她等你很久了。”
德蕾莎女士再也没有多说什么,她走在前面带着路,塔露拉和陈默跟在她身后,跟着她的脚步,向着那个人的地方走去。
离得越来越近的同时,塔露拉握着陈默的手也越发用力,陈默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具有这么强大的力量,以至于让他感觉到了一丝疼痛,可每当他侧过头去望着她的时候,那双不安胆怯的眼睛,总让陈默无法将想要说的话再说出口。
这大概就是童养媳唯一的弊端,陈默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很好的理由。
陈默不是一个孩子,但塔露拉还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陪在塔露拉的身边,这好像也是现在只有他才能做得事情。
陈默仿佛成为了她唯一能依靠的东西,牵着她的手,像是引导走丢幼鹿回家的萤火虫。
可幼鹿要回家了,萤火虫该飞向哪里呢?深林里黑漆漆的,好像只有他自己才能看到自己的光,但他还是要这么做,因为他是一只萤火虫,他天生要发光,就该带着别人回去。
“在害怕吗?”
“我只是不想去见她……”她抿着嘴,声音很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什么也不用说,就去见一面就好,说不定她也和你一样呢。”
“是吗?”
“是的吧。”
“你明明连她都不认识,怎么这么确定。”塔露拉有些不相信,但无疑,陈默的话让她放松了许多。
“我没见过她,但我认识你,能和你待在一起的,一定都是非常聪明和善良的孩子。”他说,又补充:“比如我。”
“不要脸!”
“脸值几个钱?我不聪明吗?”
“你蠢,蠢得要死!”
“那你也蠢,只有蠢蛋才会和蠢蛋待在一起。”
“你好讨厌啊。”
“……”
塔露拉选择了相信陈默,尽管她告诉陈默的事情,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但你能指望一个八岁的孩子有多少见解呢,她看起来的确要比同龄人要“成熟”的多,可在她有明确的记忆之前,又如何分的清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她只是告诉陈默,那个人是她的妹妹,她们拥有着同一个母亲,拥有四岁之后的童年,然而这个童年对于两人来说并不完美。
比起姐姐来,曾经的她更像是一个被呵护的妹妹,是命运让她成为了如今的模样,是命运让她们走上了不同的道路。
也是命运,让他和她们颠沛流离,天隔一方。
命运是个不讨喜的玩意儿。
维系她们之间关系的东西是那么脆弱,她们曾睡在同一张床上,以为可以这样一起在一辈子,可孩子的愿望,终究在大人与现实一点点的侵蚀下。
消磨殆尽。
塔露拉认清了这个现实,而那个人,很明显还没有意识到这些,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将自己放在了姐姐的位置上。
陈默无法对此发表评价,因为他甚至还没有见过她嘴里所说的那个人,他能这样肯定的原因,不过是他与塔露拉一起生活的这许久来,她给了陈默这样的信心。
他们一路小声交谈着,德蕾莎女士不时便会轻轻回头看一眼小声谈话的他们,阳光穿过小花窗落在地板上,他们踩过一个又一个细碎的阳光。
很快就来到了目的地。
德蕾莎女士的房门前,陈默就是在这里第一次遇见了塔露拉,或许在今天,他也会失去她。
可他已经有了准备。尽管一直在这样告诉自己,但难免,心里还是觉得一股患得患失。
德蕾莎女士停下脚步。
她伸手打开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