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宁看着他那叫一幽怨,她可好久没拿着过江弦的稿子了,见面就问最近有没有什么新稿子。
“我已经给《人民文学》了。”
江弦和她聊了几句,又看见大侄女王安忆。
自从结束了文讲所的学习,王安忆就被他帮忙调进了《燕京文学》的编辑部里,担任小说组的一名责任编辑。
“在京城都还习惯?”
“不习惯也习惯了,以前吃馒头多了都要吐酸水,现在顿顿吃馒头也没问题。”王安忆笑着说。
俩人聊了会近况,王安忆有些不好意思道:
“江弦同志,我最近写了一篇新稿子,能不能麻烦你帮我看下。”
“稿子?”
江弦立马来了精神,“当然行了。”
他接过这份稿子,王安忆说还没写完,目前只有两万字。
江弦捧着这份稿子阅读起来,看到其中三个字,他精神一振
——小鲍庄。
讲的也就是小鲍庄几户人家的命运和生存状态,江弦从中读出了很强烈的“寻根”味道。
无疑,这是王安忆往“寻根”文学上的一次主动靠拢。 自从江弦打出“寻根”的口号以后,“寻根文学”的拥趸者们便以各种方式推动着“寻根文学”这场文学思潮的波澜,身体力行的验证“寻根”这条道路的文学价值。
韩少功、贾平凹这些崭露头角的作家,都在憋着自己的“寻根”之果,都期待创作出一部横空出世的“寻根文学”作品震烁文坛。
显然,王安忆也在此列。
江弦花了一个小时,仔细读完王安忆这篇没完稿的《小鲍庄》。
“写的很闲适,没有那种现代派文学的压迫感,有很强的‘寻根’色彩,可以继续往后写着看看。”
王安忆听了心中一喜,江弦的这番评价无疑是带着夸奖色彩的,而且作为“寻根”二字的提出者,江弦绝对是如今“寻根文学”领域的重要人物,他能肯定《小鲍庄》的寻根色彩,这绝对是王安忆最想收获的评价。
“写完了可以再拿给我看看。”江弦轻笑说,“我们再多交流交流。”
交流?
这词儿听得王安忆不免得有些飘飘然。
她性格要强,此前一再追赶江弦的步伐,却只能遥望他的背影。
如今江弦说可以和她交流,这便让王安忆有了种和他又站在了同一水平线的体会。
不谈理论领域,至少在寻根文学的创作领域,她还没有落后江弦太多。
王安忆这样想着。
江弦则惦记着编辑王安忆的这篇作品的事情。
没记错的话,《小鲍庄》应该是王安忆早期引起了文坛轰动的小说之一。
那写完可不就得让王安忆拿给他看么,万一被其他编辑要去可咋整。
很快就到了5月4号这一天,江弦坐着陈荒煤的车子,跟着他一块儿来到了燕京大学。
他的这场报告,已经在陈荒煤和校方的共同安排下顺利组织起来。
请到了江弦这个当红作家做报告,燕京大学可以说相当的重视,特意开放了礼堂用作报告场地。
与此同时,江弦来报告的消息一放出去,立刻传遍了燕大校院。
这天清晨,一帮闻讯而来的学生立刻包围了礼堂的门口。
好在今天校领导都会出席,更别提还有陈荒煤这样的人物到来,保卫人员早有准备,提前做好了各班的人员统计,学生们在这样地方安排下有序入场。
江弦跟着陈荒煤,见到了燕大的一众领导,依次握手打招呼,其中有一位吸引了他的注意。
约莫七十岁模样,头发花白,身着一件朴素的中山装,干瘦的身材穿这样的衣服居然挺括,五官端正,眼睛小,脸有点儿大,人中特长。
人中长的人都长寿。
“这位是我校的副校长,东方语言文学系主任季羡林同志。”一位校领导介绍道。
江弦一听,赶忙握住这位的手。
“神交已久、神交已久。”
季羡林和陈荒煤年岁相仿,他在后世被称为“国学大师”,不过他本人不承认这个名讳。
季羡林也是作家,也写作,不过他最大的成就还是在语言方面。
他精通12门语言。
这12门里有英语、法语这些常见语言,也有巴利文、梵文,甚至他还是世界罕见的精通吐火罗文的学者。
当年,因为一个“浮屠与佛孰先孰后”的问题,胡士和陈垣吵得不可开交。
胡士说:“浮屠在先,佛在后。”
陈垣说:“放屁,明明先有佛,后有浮屠。”
两人你来我往,谁都说服不了谁。
最后季羡林说,“这些个教授,就知道吵吵吵,吵个屁!看我的!”
胡、陈两人争来争去不离中国文献,
季羡林直接放绝招,直接就找梵文、吐火罗文、龟兹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