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6年的北疆,那是刻在陈默脑海里最深刻的记忆之一。
炎国,少有人深入这片广袤土地的腹地,也因此这片大地对这个国家知之甚少,但从龙门,炎国重要的对外门户之一就能一窥这个统治延续了上千年的古老国家所蕴含的底蕴。
奇人异事,经天纬地,这片土地上曾上演过无数能被称之为史诗的故事,这片土地上的大多数并不信所谓的天命。
国富民强,安居乐业是每一个大炎人所共同的愿景。
不比乌萨斯的广袤且贫瘠,大炎千里江山,锦绣繁华,大炎的每一寸土地下都埋藏着令人着迷的宝贵财富。
可一如众多数国家般,炎也并非如表面上看上去那般美好,那般国泰民安,玉门,山海远在北疆之外,在炎国更北,栖息着足以动摇这个古老强国的力量,那是大炎的门户,也是所有地处大地边缘的国家所需面临的邪恶。
陈默第一次听到这种生物时来自于卡兹戴尔的典籍和民间故事,后来在乌萨斯,爱国者提及过这些,他偶尔会提起自己曾面对过的对手,千眼百手的怪物,那是远比为人身躯的敌人所带来的更深的压迫感与忌惮。
无法用任何言语来信容,在这片大地之外还存在着另一种或许具有个体意识的生物。
当然,或许同样的生物陈默早已见识过。
比如他自己本身。
1096年秋季末,从玉门回到京城,与太傅在司岁台的那场对弈陈默一直记得,记得太傅想告诉自己某个当时自己所不愿意去深思的道理。
一个现在回想起来,兴许会觉得可笑的道理。
一个关于神,怪物,和某个看似违逆却不得不违的故事。
故事里所有人的选择和因果都有迹可循,故事里没有纯粹的好人和坏人,故事中唯一决定这个故事走向的也许不过是一场可笑的误解,或者说,来自于人心的猜测,以至于酿造出了一个本不该发生的悲剧。
也许有人的出生就该被赋予某种使命和责任,尽管他并不清楚这个使命和责任,命途多舛就好像是一件注定的考验,然而事件往往存在太多变数,这些变数让人疲于奔命,从那条线开始出现分歧时,就预示着往后的结局会与之前大不相同。
人生有无数重可能,可唯一能够作数的,只有已经发生过得那条,而那条线将决定人将成为什么样的人,又将被赋予何种职责。
陈默的线从离开大炎开始,从那具没有灵魂的身体出现了一个有别于此世的意识开始,他接受了某种人生,于是理所应当走上这条路。
而从回到大炎之后,这条线仿佛又被重新链接了起来,让那个本该属于某个位置的继续去某个一开始就为他所准备的位置,让一切回归原本的轨迹。
二十年前,神京那场变动,四个家族,四个孩子,四个惨剧,一切都被掩埋在了历史厚重的尘埃之下,时间淹没了它们,淹没了那些死去的人,也淹没那些幸运的活在这个世上的人。
对已死之人而言真相并没有任何意义,对活着的人而言,追求真相同样不具备任何意义,但人们都清楚道理,可道理是道理,能否说服自己去接受,去真正做到道理希望人们去做的,却永远不是一件容易事。
“等到以后吧,等到我们把这里的事情解决完。”
就在阿米娅以为陈默不会回答是否还会回到卡兹戴尔的时候,听到他开口说:“我想,塔露拉,陈,还有你的突然出现应该不仅仅是为了这件事,我们可以一件件的解决。”
陈默心里自始至终埋藏着许多心事,他很难不讲这些事放在心底,不是因为他无法向人诉说,而是即使说出口也不会有什么改变,那是已经发生过得事,是他称不上漫长的前半生所经历过的一切过往。
如今细想起来,自从离开龙门后,好像就没发生过什么好事,好像后来都是得到然后失去,然后重复这个过程。
斯菲尔特以前总说他没几个朋友,是啊,以他那种别扭又冷漠的实在是很难教的上朋友,他是黑钢有数的精锐干员,同样也是让黑钢感到为难的干员,就像是一头落单的狼,他没有狼群,他自己就是自己的狼群。
在黑钢的适应性课程中他们一直想教导陈默熟悉队友,可实际上收获甚微。
陈默的回答有些像是在避过这个话题,阿米娅难免有些失落,但她很快振作起来,清空这些负面情绪,至少并没有拒绝不是吗,没有拒绝就说明还不确定。
16岁的姑娘,她有着和同龄人相比更为坚定的意志和信念,她身上有着和特蕾西娅类似的品质,但比起特蕾西娅的光芒,阿米娅却像是茫茫沙海中一块显眼的玻璃碎块,因为有阳光的反射,所以同样能引起人的注意。
可正因此,她比特蕾西娅更让人觉得容易接近。
非萨卡兹的继承人,萨卡兹不会承认这点,陈默想,所以阿米娅离开了卡兹戴尔,带着罗德岛避开了卡兹戴尔风波,相较于卡兹戴尔的一隅之地,这片大地更能让她成长,让她知道自己生活在一个怎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