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姓陈,陈晖洁。
圣诞之后的第二天,她是在这天来到的孤儿院。
陈默收到了一生中最好的圣诞礼物,但他现在的一生未免太短,只有短短八年,可他还是固执的认为这会是自己这辈子最好的礼物。
昨夜下了很大的雪,孤儿院庭院里堆满了厚厚一层积雪,孩子们早早的起来,昨夜的欢乐与激动让他们一直兴奋到很晚才睡着,但这个年纪的孩子总是有用不完的精力。
特浪莎女士带领几个孩子在孤儿院庭院中铲出一条显眼的小路。
但他们总是忍不住在雪地上跑来跑去,鞋子深深的陷入雪里,抱起地上的雪打闹追逐,在水池边找到凝结成的冰块,晶莹的冰块在孩子们惊喜的眼里反射着天空耀眼的阳光。
透过冰块望去是另一个陌生又新奇的世界。
几个孩子拿着小铲子兴致勃勃的堆起雪人,昨天白天的雪太小,让他们没法这么尽兴的玩闹,但今天,他们有了补偿。
特浪莎女士只是笑着任由他们胡闹,她实在做不到像卡米亚女士那般严厉和果决。
看着这些孩子们稚嫩可爱的脸庞和激动雀跃的表情,她不忍心破坏这一切。
小小的手掌被雪冻的通红,缩在棉衣和毛帽下的脸蛋红扑扑的,呼出的热气在寒冷的冬季里像极了一条条白雾。
汽车就这样碾过路上厚厚的积雪,留下两条长长布满胎印的压痕停在了孤儿院的门口。
吸引住所有人的视线和好奇。
大铁门的门杆上有薄薄的雪迹,孩子们拉开门时,伴随着咔咔的脆响,铁门上的雪絮絮的落在脚边。
如果是以前的话,他会和塔露拉在早餐之前碰头,然后经常这样一起待上一整天。
他不会承认,由于昨天塔露拉的那句话,让他这个自以为成熟的人也不可避免陷入了可笑幻想里,一直到深夜才睡去。
陈默是在二楼的走廊找到的塔露拉。
他睡眼惺忪的推开门走了不远,就在楼梯前的窗台下看到了她,小花窗上贴满了昨天白天艾西女士带着孩子们做的动物贴纸。
“早上好啊,塔露拉。”陈默招了招手。
塔露拉望着窗外,窗外是夜晚盈盈大雪过后的一片素白,孤儿院草坪前的那颗高大的橡树枝丫上挤满了积雪,积雪落在下面挂着的秋千上,小小的秋千凳被染上了一层厚厚的白色。
她看着窗外,紧紧咬着嘴唇,陈默从来没有在她的身上看到过类似这样纠结抵触的情绪。
过往的时候,在别人的眼里她是一个冷淡而懂礼的孩子,或许称得上早熟,而在陈默的眼里,她却是一个活泼开朗的家伙,偶尔有着各样的恶趣味,喜欢捉弄人。
陈默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
孤儿院庭院的积雪里被清出一条窄窄的道路,孩子们拉开庭院前的大铁门。
铁门外立着两个人,他们背后是一辆看上去也知道价格高昂的黑色轿车。
他一手牵着一个蓝发的小女孩,另一只手拿着脱下的皮手套。
小小的姑娘在四处张望,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孩子们不敢太靠近这个让他们感到不安和陌生的男人,他们围在特浪莎女士身后,好奇的探出头去打量这两个陌生的外来人。
“您是?”特浪莎女士并不认识他,她谨慎又不失礼的询问,一只手将身后的孩子挡在背后。
“我姓魏。”男人彬彬有礼的道。
“魏先生?”
“特浪莎-洁敏女士?”他问,温和的笑了笑:“不知道我有没有认错人。”
“魏先生您认识我?”
“我是您的观众,五年前您在莱塔尼亚萨莫音乐会上的演出,低音部分令我印象深刻。”
“啊!”特浪莎女士惊讶的用手捂住了自己微微张开的嘴,但很快,她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
“您说的已经是过去了。”
“但不能否认过去也是您人生的一部分不是吗?”男人说:“毕业于舒曼艺术学院的您为何不继续在音乐这条路上发展下去呢?您很有潜力,却选择在事业高光期时来这家孤儿院成为一名修女。”
特浪莎女士张了张口,眼里闪过一丝晦暗。
“请原谅我的冒昧。”男人明显也发现了这抹异常,他带着歉意说。
“人生有很多选择,每个选择背后总有各自不为人知的原因,不是每个人都会走向自己原本计划好的道路,意外与转折,正是人生该有的意义。”
“魏先生说的没错。”特浪莎女士对眼前的这个陌生男人有了一点亲切。
她看了一眼男人牵着的小女孩。
“请问您来这里有什么事吗?”
男人轻轻拉了拉身旁的小女孩。
“她是我的侄女。”男人开口,望向孤儿院内的建筑:“我还有另一个侄女,她现在住在这里。”
“您是来接她回去的?”
“她吵着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