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却一口也没有吃过,她坐在餐桌的对面,怔怔的望向房门,好像会有一个人从那里走进来,小心翼翼打开房门走到餐桌旁不守规矩的伸手去抓盘子里的食物,直到被呵斥了也只会露出傻呵呵的笑。
可他们昨天晚上从外面回来,提着买好的菜路过街边装点好的圣诞树和树上绚丽的彩灯,准备了一个下午的晚饭,也没有等到那个男人推门回来。
他以后也不会回来了。
晚饭之后,没有多少谈论,母亲也没有再开口说过一句话,但她看着陈默的目光却让陈默下意识的想要闪躲。
陈默匆匆的回到了屋内,再去没能去看这个女人接下来要做什么,他知道,自己是应该安慰她的,可究竟从哪里说起,才不会让她更加伤心与痛苦呢。
他没有脱鞋就爬到了床上,蒙上被褥,自欺欺人的期望明天醒来后依旧是个好天气,打开门就能看见母亲忙碌的准备着早餐的身影。
可他始终无法入睡,一闭上眼,眼前就会浮现起开门时两个人的身影和母亲晚饭后看向自己的目光。
于是他悄悄的从床上爬起来,就像是白天一样,做贼心虚的打开门缝。
已经很晚了,窗外飘着小雪,客厅的灯光熄灭,可接着窗外路灯昏暗的灯光,陈默看到有一个人影坐在沙发的客厅前,她死死的捂着嘴,颤抖着肩膀,眼泪止不住从眼角滴落,压抑的哭声在昏暗的客厅里响起,客厅的茶几上放着一枚灰暗的警徽,一如那个已经变得灰暗的人以及另一个人越发灰暗的人生。
陈默的心里忽然抽痛起来,有好几次想要伸手关上门,可那压抑的哭声在他的耳畔越发的清晰起来,让他的手像是僵硬下来,再也不能移动分毫。
但他总得做点什么,才能让自己安心。
他走到她的面前,想要张口说些什么,可还没来得及张口,母亲就一把抱住了自己。
滚烫的泪水打湿了陈默的衣领。
这个女人,在今天失去了生命里最重要的人。
陈默忽然明白过来,他其实什么也不用说,不用开口,只需要站在这里,对她而言就是世界上最温柔也最有力的话语。
陈默轻轻伸手抱住她的肩膀。
也许只是这个动作,像是打开了泄洪的闸口,随后是滔滔不绝的洪水,仿佛要把人淹没。
她哭了出来,哭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撕心裂肺。
于是,陈默心里也有了一丝想要哭出来的欲望,可还是没有,泪水到了他的眼眶,他仰着头看着天花板上那些迸裂的痕迹,试图将它重新按进眼底。
他不能哭出来,如果自己哭出来的话,世界上就多了一个伤心的人。
泪水,永远了填不满心底的缺失,而自己成为了她活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支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