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兄魏彦吾敬启:
吾兄敬启,见信如唔。
兄信中所提之事,弟已知晓,兄为一城首府,故土安民,有兴国安邦之能,守土谋国之志,弟向以兄为榜样。
弟时家中高堂双亲年老力衰,妻弱子幼,弟以为武卫之职,家国之念,保境息民,尽忠王事实乃军人本分,故不能谨从兄之所愿,此弟之过。
去岁七月神京突逢华盖之变,所累牵连者众多,弟幸赖侍御史赵恒大人之力,家中妻老亦往来奔波,未能陷身囹圄,惜高堂老迈,为弟所累,十月突逢此难,初寒临冬,心力交瘁,已然归去,弟为悲痛难耐,今弟微恙已愈,眷属安建,聊可告慰,望兄切勿以弟为念。
弟为军人,未能尽忠王勤国之责务,弟为人子,未能全孝顺父母之本分,弟为丈夫,未能顾家门老幼之担当。
每思及此,弟羞愧几无地自入矣。
今武王自囚北疆,不论国事,武卫尽皆卸甲,神京境变时迁,宇台楼阁,崩塌亦属幻境,庙堂之高,宦海之艰,念及兄手信所提之事,弟甚为感念。
弟已决定举家迁往龙门,若兄不以弟碌碌之才庸,弟当为兄以尽力之绵薄。
书短意长,此颂时绥。
世杰弟手启
最高行政长官办事处。
金碧辉煌的顶楼深处弥漫着一种浓郁的烟草气味,披着大衣的橙发男人端坐在宽大的办公椅后,大衣滑落侧肩,深邃的眸子隔着高大的落地窗。
窗外是黑暗中的龙门,城市间的灯火将它映照的亮如白昼,映入他的眼底。
这个整座城市最位高权重的男人就这样凝视着窗外,左手指节轻轻敲击着座椅的扶手,指尖夹着一张泛黄的信纸,依稀可见潦草字迹,右手的烟斗随着烟雾的升腾一遍又一遍起落。
他仿佛陷入了深思,但谁也不曾真正揣摩过他的内心。有人想,死了,有人则是不敢。
他亲手将这座城市握在手里,又亲手在那里建起厚重的城墙,城墙上是严防死守的枪阵兵垒,让人不敢深入一步。
可他原本并不该是这个样子。
夜里的雪很大,因为今天是圣诞节,但对于这里的所有人来说,这个圣诞节过得并不美好。
“突击队已经待命,长官!”
“不能强攻!我不同意!魏彦吾,你最好明白里面的人是谁!”
焦头烂额的他还没有彻底将这座城市握在手里,他要面对很多困境,一如面前这个盘踞龙门多年的豪雄,强硬的态度让他的许多筹谋都搁浅休止。
这是一个机会,但与此同时,何不是一个挑战,一但行差踏错,他在龙门多年的积累大抵会犹如累卵般垮塌,可他没得选,因为这本该是他的职责。
“魏长官!绑匪刚刚提出了谈判!陈督察一个人进去了!”
“你怎么现在才来汇报!”他顿了顿,狰狞的模样让报告的警员愣住了,下意识退后两步。
“叫他回来,立即去阻止他!侍卫!侍卫!……这个蠢才!他怎么敢,怎么敢!”
狠狠砸在大桌上的手,震起桌上的文件,狼狈的落了一地。
他没有回来。
他也没能帮他守住妻儿,他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却不敢迈动脚步过去,哪怕一句安慰。
有人的手轻轻拾起滑落的大衣披在他的身上。
他回过神,按住了肩头的手。
“你来了,文月。”
端静贤淑的女子静静屹立在他身后,他放下右手的烟斗,在桌上轻敲几下。
女子的眼扫过他指间的信纸,又缓缓垂落,地上絮絮积满烟尘。
“已经很晚了?小心别着凉。”
“人老了,难免会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情。”
“你老了吗?”女子眉宇间浮现一丝笑意。“你还很年轻。”
“还差很多年就会老的,快了。”
“我也会老,等你老了,我也会和你一起变老。”文月拍了拍他放在自己手上的手背,仿佛是想告诉她,会有人陪着他。
从她决定跟他来东国的那天起,她就已经有了这个准备,他们在龙门初来乍到,遇到了多少危机,多少坎坷,一路起起落落,不离不弃。
这是一场政治联姻,但对她而言,却是再好不过的联姻。因为她遇到了一个最合适自己的人。
“我原本认为他会是督察组最好的组长,我早该想到他并不适合这个位置,他也不想来龙门。”魏彦吾轻声说,他的喉咙有些干涸,让他忍不住想要在抬起手里的烟斗。
“但他还是来了。”
“是啊,他还是来了。”
因为我对他说廊庙之材,非一木之枝,大厦既成,非一人之力,所以他来了。
“我在见到他那刻,就明白他是谁。和他小时候的太像了,简直像一个模子的同一个人。”
“是陈说的那个孩子,她啊,虽然嘴上不承认,但心里却早就把他当成了自己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