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挂断通话了的手机,屏幕仍然还亮着,撑亮起被窝里狭小的黑暗,当热气呼上去,一切也就模糊。
江可瑜木讷了很久,因为毯子底下的氧气不够,在快要感到窒息时,她才一把扯下头顶上的毛毯,露出了脑袋。
凉薄的冷空气直冲鼻尖,发酸般疼。
她其实能接受霍砚臻身边有别的女人,毕竟在他的那种圈子里,本来就不可能有什么“专一”,哪怕是其他下台关系。
也早就想过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她并不是被通知,而是“撞破”的这么突然。
所以啊,人还是要学会独立比较好。
抓了抓头顶蓬松乱了的长发,江可瑜忽然松了一口气,她没什么难做决定的,大不了就把一切都搞砸。
-- --反正,她本身就来自于泥潭。
没过一会儿,宿舍门铃声响了。
快速地扎了个丸子头后,江可瑜扯着自己身上的毛衣,去开了门,尚未看清楚来的女生会是谁时,一瓶热的纯牛奶贴在了她的脸颊上。
“可瑜,这个给你喝!”
李灵柯笑着说道,她没有要进宿舍的意思,开口解释道:“这是我刚才在楼下便利店里买的……就是,校门口那会儿,你别把我另一个学妹的话放在心上就好。”
道歉的隐喻夹在其中。
但是她却并没有表明,那番话是否也为她内心真正所想。
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江可瑜就是挺烦所有的事情总爱在同一时刻找上门来,她摇了摇头,低声回答道:“没事。”
李灵柯在她面前踮了踮脚,身体微微晃动着,她一副突然想起什么重要事情的表情,连忙从大衣的内袋里拿出了一封黄色信封。
一边递出,一边说道:“可瑜,这个钱给你,是你这学期在实验室里兼职的费用。教授让我带给你时,还特意嘱咐我一定要好谢谢你呢。”
“就是因为你每次都把我们的实验器材整理得很干净,才会让我们这学期这么顺利地完成实验的。”
江可瑜一言未发地接下了信封。
里面装的现金不多,但是她却还是挺开心的。
如果霍家没有在中途给她转去昂贵的美术专业的话,或许她在那间实验室里,就不只是打扫打扫卫生,也可以亲自上手做科研了。
门旁墙壁上投射的阴影还在。
“谢谢。”江可瑜礼貌说道,抬起头问:“学姐,请问你还有事情吗?”
李灵柯似乎挺沉重的,用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安慰着:“可瑜……就是教授说下学期可能不要非本专业的兼职生了,所以你......”
“好,我知道了。”
江可瑜淡淡地说道。
在她准备关门时,李灵柯突然塞了一张绿色的便利贴给她,上面写着“铂暨公馆”四个字,还有它的所在地址。
李灵柯善解人意地说道:“可瑜,如果你缺钱用的话,可以试试今天晚上去这里兼职做服务生,不需要你洗盘子端盘子的,是那种站在包厢里的工作,很轻松,还有很多小费拿。”
“……这个其实是原本属于另外一个学妹的名额,但是那个学妹她突然感冒发高烧了,就空了一个位置出来。”
说完以后,李灵柯的手里就空了。
在狭窄的门缝即将完全阖上之前,她的余光扫到了那室内的画架旁,有一个用来印在画背面的霍家印章。
她攥了攥拳,转身离开。
江可瑜把便利贴粘在了桌上的一桶颜料上。
很醒目。
瞥了一眼之后,她就低下了头,手指在手机屏幕上点着,把那辆被她弟弟用灭火器砸坏,要赔偿的修车费一分不少地转给了学校老师。
最后仅剩下的一点余额,则是转给了江望星本人。
她在键盘上很快速地输入着:【这是我最后一次为你收拾这样的烂摊子了,我虽然是你的姐姐,但是我并不欠你什么。】
屏幕右下角,蓝色的【发送】键也很醒目。
犹豫了一会儿,江可瑜还是把输入框内的一长段话给删除了,她只说:【生活费不用省着花,你在学校好好吃饭,学习要紧。】
*
从学校站台出发去铂暨公馆的公交车有好几班,江可瑜围了一条黑色的围巾在脖子上,就出发了。
她因为没去过,害怕错过,所以在车上连个瞌睡都不敢打,下车以后,又走了很长一段小路才到。
好在还是准时抵达的,今天晚上的领班看了一眼她的长相和身材后,直接就将她带去了更衣室。
“你是来代替别人的是吧?正好今天晚上有个生日包厢,808,就你这种小新人过去负责吧。只需要站在里面,如果客人有吩咐,帮忙传达到相应负责部门就行。”
领班在走出女更衣室前,抬手指了指挂在衣柜外面的一件黑白工作服,提醒道:“记得把裙子换上,如果帮客人倒酒的话,会有小费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