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砚臻心中泛起了涩感,心脏抽着疼。
病房外,他母亲的那个眼线已经拍摄完第一现场,结束任务,离开了。
他却还是不想放弃,抬起眼,发红了的眼眶看向面前的小姑娘时,有些痛苦与绝望,他哑声说道:“为什么不愿意,嗯?”
“昭昭,你是不是担心你的弟弟?我会安排好的,等他今年高三读完,也直接出国留学……还是你想继续拍电影,当演员?我送你进好莱坞行么?”
他的语气都已经卑微到了尘土里,闭上眼的一刻,头脑眩晕。
喉咙里也仿佛堵着一团枯丝,很想用力咳出,却抵不过眼底无尽蔓延起来的悲凉感,他说:“昭昭,我会努力的,不让你辛苦。”
江可瑜深吸了一口气,大拇指的指甲明明已经被她咬到很短很短了,掐在虎口处时,仍然生疼生疼,却能够让她保持着大脑清醒。
她弯下了一点身子,凑到身前男人的脸前,认真地反问道,连带一丝笑容也没有:“那你呢?”
“你在国内好不容易起头,建立起来的事业呢?”
那一家人的遭遇固然让她心疼,她也不想那么可爱的一个小女孩,在小小的年纪就失去了和病魔斗争失败的妈妈。
但这一切,并不是霍砚臻所该承担的责任不是么?
人都是趋利避害的,如果那名员工可以在眼下找到薪酬更高的工作,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抛弃霍砚臻。至于那什么保密协议,就更与霍砚臻无关了,甚至都不是他来签署的。
他凭什么要被外界指着认责?
而她,真正矛盾的点是不想这个男人因为她放弃国内的一切,更不想他去什么外国,因她而吃苦。
这种感情能够持续几年,还是几个月?
-- --以后但凡他觉得累,第一后悔的就是当初对她的这个念头,他不该被所谓繁琐的生活磨平棱角的。
大概是猜出了她摆在脸上的所想。
霍砚臻再次出声说道:“昭昭,一切都是我自愿的。”
“你不必担心。”
话音刚落,江可瑜直接冷声打断,眸光也寒凉如霜,她用讥讽的态度,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不信任,“霍砚臻,你说实话,你真的爱我有爱得那么深么?”
他们是一起经历过什么生死大事了。
值得为彼此,把自己的人生都沦落。
这话其实很伤人。
江可瑜也深知,她再怎么怀疑这个男人的一切,也不该怀疑他给出的真心与爱的。
但不说到这么一步,又要怎么逼他认清现实呢……
转过头以后,江可瑜才敢轻轻地吸一下发酸的鼻子,她微微仰起头,不让在眼眶里打转着的泪水流下。
好在,黑暗足以掩盖一切。
霍砚臻的眼眸里,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生机,连每一次的呼吸都让他觉得是种痛苦折磨,他削瘦的身影在晦涩之中轻微发抖。
他哑着嗓子,反问道:“那你想我怎样?”
“江可瑜,我必须去死给你看了,才能证明我爱你么?”
说这话时,他神情阴郁、极近病态。
江可瑜硬生生出了一身的冷汗。
在那个男人离开了快有十分钟以后,江可瑜才虚弱地从沙发上站起身,去开了灯。
桌子上,放着一束很扎眼的粉色玫瑰花。
那里面插着的小卡片上,字迹是霍砚臻的亲笔,略微潦草,却锋芒尽敛:【我们,只有相爱。】
江可瑜终于忍不住哭得泣不成声。
她咬着自己弯曲起来的大拇指关节,牙齿都嵌入进了皮肤里,却没有一滴眼泪是因为觉得疼才掉下的。
胸膛不受控制地抽噎。
那粉色玫瑰花都湿了。
江可瑜把卡片放进了自己的衣服口袋里。
如果真的可以的话,她也好想要不管不顾,就答应了这个男人出国的邀请,她也会好好努力生活、赚钱,然后和他一起玩。
可是他们谁也不能这样“潇洒”。
人生的很多选择,都是万般不情愿,却又偏偏只能如此。
霍砚臻现在离开,也不知道是去哪了,或许真的被她很不懂事的话给伤到,然后一怒之下彻底选择了断。
他应该选择这么做的。
江可瑜又重新靠到了单人沙发的边上,窗外无尽蔓延的漆黑缓缓将她整个人吞噬着,她仿佛吞了一千万根银针,心如刀割。
这会儿,肚子也开始不争气的饿了。
她这么坏一个人,怎么还能有资格,在这种场景下,想吃晚餐呢?
蓦地,病房门又被敲响了。
江可瑜始终目视着自己正前方的窗户,她以为是护士今天晚上的最后一次查房,便不想回过头,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她的破碎与难堪。
然而,半晌以后,身后都没有个动静声。
江可瑜先用指尖抹了一下自己的眼角,这才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