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小姐,而自己不过是被寄养在她家的孩子。
自己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至少,在那里她不过是一个可有无可的人而已,那里的人都和自己一样,期望着自己离开,恨不得自己这个孽种被扫地出门。
而现在她们如愿了,自己也如愿了。
她不知道这辆车会停在那里,但她一点儿也不在乎,因为不论它停在那里,她都不必再回去,再去面对她们冷漠和厌恶的目光,再去小心翼翼以免自己的任何一个动作引来他们的不满。
司机的声音打断了她脑海里浮现的许多回忆。
“我们到了,小小姐。”
车停了下来,停在了不知道那个地方,打着伞解开安全的司机替她打开车门。
寒风和雨点顺着车门灌进车内。
很冷。
她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请您等一下。”
她想要从车上下来,司机却叫住了她。
这个陌生的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脱下穿在身上的大衣,放下伞后细心的披在她身上,大衣上残留的淡淡温度,驱散了雨夜里的寒意。
她抬起头平静的眸子望向司机。
司机笑了笑,重新撑起伞,他是这座城市执政者的亲卫,今天在行政大楼接到了这个突如其来的命令,命令的内容是一件私事。
陈府,如他一般的亲卫都知道这里住着的是这座城市执政者的亲属,也是唯一一家亲属。
这是一个重要程度很高的任务,只有像自己这样的亲卫才有资格帮长官处理他的私事,但他到了后才知道自己要接的人是一个小姑娘,而去的地方却是一所……孤儿院。
深夜,小女孩,孤儿院,司机很轻易就能明白其中的道理。他自己也有一个孩子,女孩,和怀里的这个女孩差不多的年纪,可身为父亲的他却从来不敢去想自己的孩子有一天会被送往孤儿院。
“我们走吧,小小姐。”
司机伸手将她揽在怀里。
很温暖,像是父亲,她心里忽然冒出这个念头,但她不知道父亲该是一种什么感觉,关于这个名词就像笔下走过的飞白,她从出生后生活里就没有出现过这个人的影子,也没有人好心的来替她扮演过这个角色。
司机抱着她走过院子的大铁门,她微微抬起眸子,在车灯发散的光里,她依稀看到了这间今后要生活的建筑在暴雨里若隐若现的轮廓,冷冰冰的一角,雨点在风雨里击打着橡树的树叶发出哗哗飒飒的声响。
孤儿院的门口前亮起几盏灯,灯下面站着一个穿着修女服的女人,女人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
她脑海里不由浮现起了另一个人的模样。
好像看起来要稍微年轻一些,也比眼前的这个要漂亮许多,但见到她时脸上也总会带着类似的笑。
他们站在孤儿院的门口。
“您是德蕾莎女士?”司机开口问。
“是我。”修女点头,目光看向被司机牵在手里的孩子,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
她心里忽然涌起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急忙低下头,以免自己会露出失态的样子。
在人面前要保持平和安静,她为此挨过许多顿严厉的呵斥,但她骨子里一直是个倔强叛逆的人,现在也没人会故意来挑她的毛病,可她还是低下了头,不服输的想压制住自己内心的渴望和怯懦。
她已经失去了最后说要保护自己的人,她得学会自己保护自己。
“就是这个孩子么?”
“是的。”司机转过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孩子。“我的长官想必已经将经过都告诉过您了。”
“我接到了电话,没想到会是在这样的晚上。”
“之后就拜托您了。”司机轻轻松开手。
德蕾莎女士牵过小女孩的手。
“辛苦你了。”
“职责所在。”
司机打着伞走出孤儿院,她站在门口看着司机离开的背影,看着那辆车缓缓离开门口,消失在视线中。
他忘了带走自己的大衣。
特蕾莎女士俯下身温柔的理了理她银色的短发。
“你叫什么名字呢?”
她看着眼前那张柔和的笑脸。犹豫了一下开口回答:
“……塔露拉。”
“嗯,你好,塔露拉,真是个好听的名字。”德蕾莎女士的笑容更亲切了些,轻声问:“那我以后可以叫你小塔吗?”
“……”
她没有回答,微微低垂下眼睑,因为记忆里那个在见到自己总是带着类似温和笑容的女人就用这样的名字来称呼自己。
“没关系的。”德蕾莎女士眼里有些遗憾,她的手指轻轻摸了摸塔露拉的脸颊:“这里有很多和你一样大的孩子哦,明天你就可以见到他们了,我相信你们一定能成为好朋友的,塔露拉。”
她牵着塔露拉的手走进孤儿院的大门。
“塔露拉,我们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