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跟奴婢提过,小姐刚走,裴大公子便也称事离席了,不知道会不会……”
越明珠抬起头,杏眼圆睁,一副听了鬼故事的模样:“你觉得裴晏迟会救我?”
不止及时救下她,还替她善后。如此细致周密,怎么可能是裴大公子那样的人对她所为?
云青一脸复杂:“奴婢也不清楚,但只要找到扳指的主人是谁,应当可以水落石出。”
“算了,等我先问过阿策哥哥再说。”
越明珠不愿也不敢多想甩开心下种种不对劲,低喃道: “……退一万步,说不定是无量光佛显灵了呢。”
那个小师父说无量光佛很是灵验。她那么虔诚,说不定正好感动了佛祖,来替她消灾解难。
嗯,没错。
佛祖显灵的可能性都比裴晏迟救她的可能性大。
越明珠转移开话题:“阿策哥哥现在还在宴上吗?”
云青点头:“千灯宴流程比往常繁琐。”
“……喔,好吧。”
越明珠知道自己现在情况特殊,去哪儿都要告知宫侍,不能随意走动。
等到千灯宴结束,恐怕也没有什么机会再溜出去见裴惊策。
更不知道下一回相见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越明珠不再吭声,空了一整晚的肚子却在此时煞风景地叫了两下。
云青见状,麻利地去给她找暂且果腹的吃食。
云青一走,这偌大的偏殿便彻底空了下来,只留越明珠坐在榻边发呆。
四周只听见风声,好半晌后,远处才传来旁的声音。
轰响自天而降,一声比一声剧烈,一声比一声浩大。
越明珠顺着望向窗外。漆黑夜幕上点缀着大大小小的火树银花,绚烂而夺目。
这是每回宫中盛会必然能看到的奇观。换作往日,她一定会眼睛眨也不眨地看完全程,夜里入眠前还要再回味几番。
只是此刻位于殿内,门窗遮掩了大半视野,只能瞧见天边一角,实在没什么意趣。
想了想,越明珠拢紧斗篷,没跟宫侍打招呼,悄悄从侧门溜了出去。
她不敢走远,驻足在门口的假山边,仰头望着火树欲燃不夜天的胜景。
看得正出神时,肚子又“咕叽”叫了一下。
接着响起的,是一声模糊的低笑。
越明珠怔了怔,迟缓地偏过头,对上那双笑起来勾魂摄魄的桃花眸。
裴惊策背抵在假山边,双手抱臂,姿势散漫至极。
“不知道你还饿着,忘了带吃食。”
他哼笑,语调稀松平常,“等会儿再让人送些点心过来,玉露团吃吗?”
越明珠呆呆地“啊”了一声。
裴惊策也没有再问第二遍,挑起眉:“说好千灯宴下见,我来赴约,这么惊讶做什么?”
“我以为今日出了那么多岔子,阿策哥哥应该没空再过来……”
少年嗯了声:“但我以为有人会很想见我。”
那嗓音不轻不重,却几乎要将越明珠的耳尖烫融了。她抬手想遮住耳朵,又感觉脸好像也在发烫。
手足无措忙活了一番,却什么也没遮住,反倒又惹得裴小少爷发笑。
“别乱动了,斗篷会进风。”
他倾身过来:“伸手。”
越明珠一脸迷茫,却下意识乖乖照做,从斗篷里伸出右手。
手腕突然压上了一份沉甸甸的重量。
她低头,看向腕处多出来的金穿珍珠宽镯。
双排珍珠如鲛人泣成,不磨而莹,采耀光流。哪怕此时灯光昏暗,也难以掩饰它接近无暇的成色品相。
难怪先前贵女们都说,南珠万金难求一颗。
裴惊策给她系好,啧了声,道:“找一样大小的珠子浪费了点功夫,说好的及笄礼,竟然拖到了今日。”
越明珠几乎快要语无伦次:“没、没事,不晚的,我很喜欢。”
裴小少爷望见她飞快扑闪的睫羽,轻笑一声。
天上灯花绽开,照得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庞忽明忽暗,又忽远忽近。
唯独他的声音落在她耳边,分外清楚。
“先说好,举国就这一只,丢了像去年一样找我可没用,自己收着。”
越明珠几乎不敢看他,胡乱地连着嗯了好几声。
月光与灯火映照下,细腻的珠晖如静水流过,无形地淌在她手腕上。又像火似的烧起来,腕骨四周的肌肤烫得惊人。
“阿策哥哥。”
她将另一只手搭在手腕的珍珠宽镯上,咬起唇,犹豫片刻却还是没压住心中急切,忍不住问道:“……任四小姐那对耳坠也是你送的吗?你跟她会定亲吗?”
越明珠从来没有问过这种问题。破天荒的,这是头一回。
夜幕上火树闪烁,一阵接着一阵连天的响声,衬得这一刻愈发安静。
“什么耳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