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定会埋骨于此,或是被食了尸身,或是被摄了魂魄,谁愿意死?可惜身在山中,身不由己。
安静,太过安静,竟像是林中无鬼一般。
兀得,正走向林中深处的步途中,有人低声惊呼:“有城镇!”
众人尽皆一惊,复行数步,只见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小镇。
白墙黑瓦,鳞次栉比,处处显现水乡风情。
那青石板的地面落在草坪之上,两处交界无比鲜明。
如同一场梦。
众人不由得踏上这片古怪的小镇。
走进小镇的主干道大街,四周的商铺,既有米店肉店,又有布庄摊贩,门口那绣到一半鸳鸯的绣棚放在矮凳之上,似乎是主人做工到一半便被什么吸引了注意跑走了。
镇上的旗帜在随风飘扬,整座镇子空荡荡的。
从心脚步一顿,面前的白墙之上被身量小的孩童涂画,一只漆黑的鬼怪遮天蔽日,各式各样恐怖骇人的小鬼簇拥在旁。
“空白?那空白是什么?”从心疑惑地拧眉,那小孩的自画像一手高高举起,一手似乎正牵着什么东西。
师兄一行人走远了,到底是不敢落单,从心不去多想,小步追了上去。
“——芳草——”
“晚风——笛声残。”
“夕阳山外山。”
所有人打了个冷颤,歌声,风送来了歌声。
悠扬婉转的笛声相合,在寂静的城镇之中可怖到了极点。
寻声而去,只见一座平矮的宅邸,墙上的纸窗依稀能瞧见可怖的身影。
门框之上镶嵌着金玉,在烈光之下熠熠生辉,叫人不敢逼视。
歌声愈加清晰。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领头的师兄不由得上前,似乎受到了某种可怕事物的蛊惑,他小心翼翼地戳开了纸窗,瞳孔紧缩,骇到全身颤抖。
吸人脑髓的鬼狐,被拼接地四零八落的布偶,他能认出来的鬼怪只有这两个。
他们这格外逞凶斗狠之辈却也只是乖乖呆坐在一旁。
那能让他们如此安静之人……
那无数模样,畸形怪状之辈身着书生长袍,披上了人的衣装,双手双爪交叠放置桌案,血斑染在纯白的弟子袍之上,猩红的血肉碎块在森白的齿间若隐若现。
阴森森的鬼童嬉笑着,稚嫩的童音带着别样的天真。
兀得,师兄瞧见了一条漆黑的触手晃过眼前,猛地打了一个激灵,冲天的阴气正悄悄渗出。
他脑子里不由得想到,一条触手都巨大如此,那本体……
师兄强行控制住打颤的身躯,滔天的恐惧如潮水一般冲破堤岸,他努力控制自己面部的肌肉,泪水已经不由得盈满眼眶,他耗费全身力气支起手,嘴唇张合,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跑!”
“长。”
歌声与笛声暂停了。
所有人都意识到了什么。
只见师兄突然一顿,表情骤然空白,他翻着白眼瘫软在地,露出被他戳出来的小孔,那小孔处,一条漆黑的,带着绒毛的触手,正活泼地从内里挤了出来,似乎是因为身躯庞大卡在半途,显现出几分苦恼之色。
场面一片寂静,一时间只能听见道士们轻微的喘息声和剧烈的心跳声。
那触手猛地破窗而出!
心弦乍断。
“啊啊啊啊啊——”
所有人在那一瞬间悉数忘了所学一切,在恐惧的胁迫之下拼命逃窜。
从心被吓得两股战战,他额间冒着冷汗,被恐惧摄在原地,挪不动腿脚。
“吱呀——”木门被推开了。
从心眼泪猛得飙了出来,眼睛死死盯着窗沿。
莫看莫听莫想,不知不觉不晓。
从心鸡皮疙瘩乱冒,双手颤抖,喃喃自语:“这窗户怎的做的,怪好看的,怪好看的。”
那阵轻盈的脚步落在他的身边,从心余光能瞧见他深黑的长袍,他唇色苍白:“怪好看,怪好看。”
“兄台?窗子就好看成这样?莫不是别的什么东西……”
“就是窗子!就是窗子好看!我回去定要寻个相同的窗子!”从心胡言乱语,急促地打断道。
“哦。”那温润儒雅的男声倒也不恼,他的声音着实好听,从心心中似乎有一个声音叫嚣着让他快点扭头,瞧瞧着殷丽之声的主人。
“兄台为何双腿颤抖?是害怕什么吗?”
从心急忙摇头,生怕慢了一秒,尴尬地扯出笑容:“小,小道站久了,腿,腿麻。”
“兄台,为何不愿扭头看着某说话?是某长得不堪入眼吗?”
那声音的主人发出一阵快活的笑声,似乎是被逗笑了,这一时间叫从心不由痴了,他控制不住地扭头,心猛然分成两半,一半抱头痛哭,今日便葬身于此,一半激动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