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太太家司机的车把玉温送到江北大桥, 桥头有往江边去的台阶,玉温下车,独自顺着台阶走下去, 果然在桥洞底下看到一个单薄瘦弱的身影。
张五一靠在桥洞的墙上睡着了,头枕在他那个鼓囊囊的旧书包上,小脸上挂着几丝泪痕。
玉温把他摇醒, 张五一睡眼朦胧,缓了半天才想起来自己原本是要离家出走的, 这会儿怎么会和玉温在一起?
王家的司机怕玉温独自去江边不安全,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他。
现在找到人, 正好又把玉温和张五一送回去。
玉温在车上拨通了向远的大哥大,告诉他找到张五一了。
向远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你们先回傣味,苏茶在那边陪着小莉,我还得去汽车站通知三胖。”
现在正是晚饭时间,傣味里人来人往,满屋的饭香气。
苏涧出事那天, 玉温对大家说的是,“天大的事也不要轻易关店, 这是大家伙吃饭的营生。”
现在张五一离家出走,店里也只是冯石头帮着向远去找人, 其他人依旧稳定地维持着饭店的经营。
沈帅看到张五一,一直悬起的心这才扑通一声落了地。
他捏捏张五一的脸颊, 又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红着眼眶骂了一句, “死小孩!”
张五一知道做错事, 不敢得句句在理,张五一抹着眼泪,不敢。你们的哥哥是怎么死的你们俩都知道吧?”
张五一不停地用手背擦着酸胀的眼睛,听到玉温的话,他回答,“知道,是被小流氓杀死的,我哥是英雄。”
“嗯。”玉温点点头,
“你说得没错,但还有一件事你们不一定知道,你哥哥出事的那天原本是苏涧值班,但因为我家里出事了,苏涧临时出警,事情才轮到你哥哥头上的。”
张五一瞪大了眼睛,一脸惊讶。
张莉也平静了许多,抽噎着说,“姐姐,这件事我知道,小哥告诉过我,但我不知道是你家里出事了,小哥只说他临时出警了。”
这的确像是苏涧的处事风格,他不会逃避责任,但也不会把无关的人扯进来。
张莉接着说,“可是姐姐,我觉得这件事情不应该怪小哥,更不应该怨你,你们也不知道后来会发生的事。”
玉温的视线从黄杨木桌面的一处笔迹上抬起来,她那双凌厉的凤眼看向张莉,眼底却有从未出现过的温柔,
“小莉,五一,但是我和苏涧都觉得愧对张凯,愧对你们姐弟啊。”
张莉低下头抿抿嘴,然后又抬起头,“姐姐,我不怪小哥,更不会怪你,命运就是这样安排的。”
“那也让我为你们做点事吧。”
玉温唇角扬起一抹温柔的笑,“在小哥没回来之前,我是长姐,以姐姐的实力,养你们两个没问题,想读书就好好读,哪怕海外留学姐姐也供得起你们。”
张五一眨眨眼睛,“那小哥回来后,你是什么呢?”
张莉又恢复了一惯的害羞,她红着脸瞪了张五一一眼,低声骂了一句,“傻子!”
苏茶端着两份饭菜走上楼,看到向远和三胖杵在门口,奇怪地问他们,“你们怎么不进去?”
“嗯,进去吧。”向远推开门,这才走了进去。
第二天,向远开着车押着张五一去把名报上。
张五一在学校遇到几个玩得好的同学要去踢足球,向远叮嘱他两句不要乱跑,然后又回到了傣味。
向远到的时候,玉温正带着沈帅和张大军做柠檬虾,玉温让他自己泡茶喝,转头又去忙碌去了。
自从攻下了贵妇圈以后,玉温现在在食材的选择上也大胆起来,连虾这种高端食材她也敢用了。
玉温要的大青虾批发价也在差不多5块钱一斤,如果要自己挑选个头的话会更贵一些,三胖软磨硬泡,最后以4.5一斤的价格拿下,且还能自己选虾。
半只巴掌大小的虾,用牙签从虾背上挑开,祛掉虾线,再凉水下锅,以白灼的方式料理好大青虾。
煮熟的青虾一只只弓着脊背,变成了油润的红色。
玉温把虾交给沈帅帅剥去虾壳,只留下其中的虾仁。
沈帅帅嘟囔,“既然只要虾仁,刚才怎么还要祛虾线?直接剥壳不行吗?”
玉温取了一只大碗出来调酸辣酱,一边往大碗里挤柠檬汁,边回道,“剥了壳煮出来的虾肉质不够紧实,鲜味也会被冲淡。”
说完话,她又回到调料上,低声对张大军说,
“张厨,这柠檬汁里加入白砂糖和酱油,就是甜辣酱。你再准备配菜,洋葱、小米辣、香菜、大蒜、柠檬切片。”
她的话音刚落,张厨那边已经噼噼啪啪地切上了。
向远在廊下喝茶,看着眼前的一幕,心里是由衷的佩服。
做菜是一件相对繁琐的事,可傣味的后厨则是井然有序,谁负责什么工序都清晰明了,却又能配合得十分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