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盛世已现,他啊!人生的愿望也圆满了!
他这些时日总感觉累,说不上来的累,躺在摇椅上看着面前的梨花树,被风吹着,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困了,很想睡……
站在旁边守着的苏安已经是少年模样了,看着如今的祖父,没忍住悄悄红了眼。
这些时日,祖父这般情况总是很多,他现在哪里都不敢去,他知道,祖父这是大限将至了,整个府里的人都知道,所以大家都很小心,祖父这段时日说起他小时候的模样,总是带着笑的,且时常提起,还会说起自己小时候,放牛啊,和村里的小孩子们爬山下海,各种童年趣事都会说给家里人听。
“祖父?”苏安见半天不见祖父有动作,便小心翼翼的叫了叫。
半晌,没应声。
苏安眼睛里蓄满了眼泪,他仍然不死心,再次哽咽着轻声喊道。
“……祖……祖父?您听得见安安叫您吗?”没听见任何回应,且握着的手开始冰凉,苏安意识到什么,下一刻不由得紧紧抱住自家祖父,眼泪夺眶而出……
他的呜咽声顿时引来了许多人……
迷迷糊糊之间,苏道源听见许多呜咽的声音,然后艰难的睁开双眼,就看见了一双清亮眼含担忧,略微泛红的眼睛。
这双眼睛是那么熟悉。
每次看见这双眼睛里的云淡风轻时,他都会格外安心。
“……陛……陛下?”即使是那么多年过去了,当初的陛下早就已经成为了太上皇多年,他还是叫她陛下,他心中唯一承认的陛下,即使旁边还站着现如今大虞皇朝真正的陛下,他依旧这么喊。
“嗯,我来了。”
听到眼前之人这轻轻的一句,苏道源也不知自己怎么了,眼泪就那么下来了。
多少年了,他没再哭过?
许是知道自己寿命将近,人也不知不觉多愁善感了起来吧。
苏相看着眼前早就已经二十多岁的陛下,她依旧是常年如一日的少年打扮,只是以前身上总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可今日却是充满了伤感,沉寂了不少。
“你们出去。”
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所以除了陆轻之外,包括现任皇帝陛下陆珩都自觉的出去了。
待人散干净,苏相才开口。
“陛下,臣这些年身边养了许多得用的人,令牌在左边柜子第四格下面,您拿去吧,他们用不了这些人,给了您,您想怎么处置都可以。”
这里的他们指谁,陆轻明白。
她一直知道苏相亦是一位有着大机遇的人,他有自己这个当过皇帝的人都没有的人脉和势力,她一直都知道,但是如今,他却将这些几乎可以传家的势力留给了自己,陆轻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
“你……好。”陆轻想说什么,却终究没再说,只是使用精神力将苏相所说的东西拿过来。
只一瞬间,陆轻没有任何移动,但是令牌却是到了她的手上。
看着苏相毫不惊讶的面容,陆轻和他都心知肚明且默契无比。
陆轻知道她的身份早就被苏相发现了,苏相也知道陛下知道了他发现陛下真实身份的事情。
这些年,两人都默契的没有挑明,如今,陆轻亲自验证了苏相的猜测。
苏道源明白陛下的意思,她是毫无保留的给自己看最真实的她。
“陛下,有您是臣一生之幸。”
“有苏爱卿,亦是朕一生之幸。”
陆轻话落,就看见眼前白发苍苍的老人缓缓闭上了眼,嘴角带着祥和的微笑。
陆轻伸手给掖了掖被子,一滴眼泪就那么猝不及防的落下,滑入锦被里。
人有悲欢离合,她一直都明白,可到了这一刻,她仍然不能淡然处之。
苏相于她而言,是不同的。
苏首辅已至朝枚之年,算是高寿,于是傍晚,苏府就报出了喜丧。
苏首辅的一生经历传奇,能力卓越,堪称千古第一臣,为大虞皇朝鞠躬尽瘁一生,遂,今上特追封其为荣国公,后代可承袭其爵位。
此言一出,天下皆惊,但又觉得在情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