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英俊此时此刻正在接收巨大的考验,他和薛孪、单权从小一起长大,住在一个胡同巷子里,是看过彼此穿开裆裤、可以在打群架争夺巷子小霸王时将后背交给对方的至交,他们之间的缘分更是紧密不可切断,从幼儿园到高中都是一个班,为了珍惜这段缘分,他们在高中分班出来是相约染发,并且倔成一头驴都不肯染回去。
他一直觉得,他们的友情坚不可摧。
直到现在,这友谊的巨轮正在摇摇晃晃的在大海上行驶,随时都有可能被巨浪给掀翻沉底。
今天是周五,本应该是他们放飞自我,欢呼快乐地去网吧一夜游的日子,结果出了一点小差错,以至于现在他们坐在网吧斜对角的快乐树奶茶店,面对的不是游戏江湖的厮杀与痛快,而是看得懂字看不懂内容的考试试卷。
这一幕听上去就很诡异,起码在郝英俊活着的十七年,从来没想过会出现这么一副场面——他们三个号称要浪迹天涯的浪漫诗人坐在一起改试卷。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正在嘬饮料,半敛着眼帘监视他们。
他们本不是乖巧听话的人,在单权开溜失败,与薛孪短暂产生裂缝的瞬间,陆安然突然暴起反手绞住单权的胳膊,将对方压在墙上,脸可怜兮兮地贴在墙壁上,暴力威胁他们来到这里。
其实他是可以不用来的,在陆安然轻飘飘说他可以先走的时候,郝英俊的确是没骨气的动摇了,只是两个患过难、交过命的朋友对他怒目而视,刚刚因为黄毛叛变的裂缝在发现一个新的大叛徒之时迅速粘合在一起,最后他选择了友情,跟着他们一起来到奶茶店。
现在他无比后悔自己当初的选择,他为什么要和自己过不去,顶多是和他们冷战两三天,小破费一把就可以解决的事情,他偏偏选择陪着他们一起下地狱。
陆安然松开单权的时候就撂了狠话,如果敢溜的话,被她再逮到,她就不会手下留情了,先前露身手就是展现她的威慑力,显然也成功了,起码体会过陆安然怪物力气的单权现在是敢怒不敢言。
他亲眼看到单权手背上无数次暴起青筋,然后在陆安然落下一轻飘飘的视线时迅速变成了受气包样,怂哒哒的。
陆安然让他们改语文,先把会的改了,不会的她待会讲,说完以后过了一小会,她像是想起了什么补充——
“你们多向郝英俊学习啊。”
一瞬间,两道掺了血的目光钉在他身上。
郝英俊:…………
讲题就讲题嘛,没事cue他做什么。
明明他都牺牲自己的自由时光陪他们受苦,偏偏单权和薛孪看他像在看‘叛徒’。
陆安然的确是故意那么说的,她心里将最近发生的事情都记了一遍,准备这个月末等厌恶值数据出来,钻研一下里面的规律,而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快点刷厌恶值。
说几句话,挑拨两下,看着年轻的男孩们露出鲜活的表情,陆安然舒坦地喝了一口饮料,她喝的不是饮料,是快乐啊!
因为他们几个基础底子不好,陆安然决定让他们改语文试卷,她舒坦了没十分钟,就深刻地意识到了摆在她面前的是怎么样无可救药的学渣。
他们用歪七扭八的字在诗词背诵那里将没写的内容抄了一遍,然后其他地方的错压根没动,之所以花了这么长时间,是因为他们要翻开那崭新的课本找长篇诗歌里的一句话。
陆安然恍然大悟,认真地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试卷,可以说不是蒙就是编,然而就这样,黄毛和蓝毛都苟到了及格线,他们真是有惊人的天赋。
她看卷子没掩饰自己的惊讶,简直就差没在脸上直接摆几个大字:这也能错?虽然早就对自己学渣身份认知明确并且打算要一直贯彻到底,他们三个人的脸莫名还是烧了起来。
单权现在有点害怕陆安然,之前陆安然扭他胳膊可是没省力气,现在左胳膊软软垂着,右胳膊费劲写字,所以陆安然指着奶茶店的时候,他没敢出声反驳,他怀疑这一切都是陆安然算计好的。
陆安然一脸安详地看完他们的试卷,心里有了底,露出了和善与血腥诡异并存的笑容,补习的事情不能操之过急,这三个的语文基础都差,她已经不指望在其他科目能有让她眼前一亮的成绩了。
“行,今天我也不多做要求了,把试卷上出现的诗词整篇背下来就可以回去了。”
红毛眼睛轱辘转了一圈,举起手:“我要上洗手间。”
他心里盘算得好,待会他先走,东西兄弟们帮他带回来就好。
陆安然:“行啊,记得别跑啊,丢下你兄弟还是男人吗?”
自认为自己是男人的毛头小子薛孪:“…………”
听到陆安然话警惕起来的蓝毛与黄毛,皆用充满信任的眼神看着薛孪,大概他这会要是真走,等着他的就是恩断义绝。
他悻悻地摸着鼻子,向洗手间走去。
单权和郝英俊一人抱着一本书,苦巴着一张脸坐在沙发上默念要背诵的内容,心里简直和哗了狗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