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天,夜里的凉风起来了。只是眼看就是夏天,风吹在脸上,并不寒冷。
王宵猎站在庭院里,看着天上的月亮。接下来该怎么做,他还是有一些迷茫。到了开封府又能怎么样呢?想守住开封,后边的两淮、两湖就必须安稳。要是没有稳固后方,开封又怎么守得住?可现在的局势,天下大乱,这些根本就无从说起。
赵构不能尽快稳定下来,开封府是守不住的。金兵能攻破一次,再破一次何能?
如果宗泽去世,自己又该去何方?轻叹了一口气,王宵猎在院子里徘徊。
县衙前的空地上,战了几堆篝火。百姓们围着篝火欢笑,议论着今天王宵猎的大胜。军中有好事的把金人首级拿出来,摆在篝火旁。百姓纷纷上前观看,看见了重啐一口。
城里的粮草不多,米集中起来煮了几锅粥,让兵士们填填肚子。
正在这时,城门外传来鼓声,还伴随着人的欢呼声。在这声音里,几个身影飞一般地从城门飞奔进来,口中高喊:“酒肉来了!为将军贺!”
王宵猎听见外面吵闹,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带了几个亲兵,快步出了门。
王忠急忙上前,喜道:“小舍人,城里的人买了酒肉来,说要给我们庆功呢!苦了这些日子,今日终于可以饱腹!”
王宵猎抬眼看去,就见从城门那里来了一群人,慢慢走近,在篝火中渐渐清晰。前边几个大汉,抬了三缸酒。后边几个人每人提对鸡,又有几人抬了一只羊,后边的就看不清楚。在他们的旁边,有几人抬着鼓,不停地敲着。
王忠道:“真是好热闹!只以为京西路今年遭了战火,人烟稀少。不想还能如此!”
王宵猎道:“纵然金人再是凶恶,百姓又如何能够一下子死光?无非是大多逃到山里,等金人退去罢了。这些人住得必然偏远,今日特意入城庆祝,着实不容易。”
正在这时,杨审带了几个员外模样的人走上前来。到王宵猎面前行礼:“小舍人,新来的三位是城外的杜员外、杨员外和柳员外。他们听说我们大胜,特意备了酒肉,到城里庆贺。”
三个员外上前,一起向王宵猎行礼。
王宵猎道:“自金兵南来,中原生灵涂炭。家父兴义兵,本就为了保家卫国。遇到金兵,自该舍力拼杀。今日一胜也是天幸。诸位犒赏酒肉,甚是感激!”
柳员外道:“这几年来,只听闻朝廷处处战败,金人逞凶。将军神武,一战立此大功,我们百姓听了自然欣喜。只是地方屡遭战火,物资不丰,聊备些酒肉,不要嫌弃。听闻将军军中粮草不丰,我们地方凑了凑,运了五十石粮来。虽然不多,勉强也能支撑到开封府了。”
王宵猎听了大喜。酒肉还没有什么,粮食却重要。巩县这里凑不到,只能沿路凑粮。现在地方乱糟糟的,不是哪里都跟巩县一样好说话。
当下吩咐士卒,搬了几张大桌子出来,摆在县衙前。
倒了酒,王宵猎道:“难得相聚,大家且饮酒。今日拼了一醉。明日我便带军入开封府,再回这里不知要几时了。自奉宗元帅军令西来,吃了无数的苦头。今日胜了一场,不负这一路。”
柳员外道:“多少日子,只有将军胜这一场,我们百姓也都心中欢喜。这些百姓,哪个不是受够了金人的苦?将军胜了,把金人赶走,大家才能过上好日子。”
王宵猎微笑着点了点头。心中却明白,如果不是自己到来,这些人只怕一辈子都见不到把金兵赶走的日子。不管有多少人,有怎样美好的愿望,有多少不甘,实际上自从金兵破了中原,宋朝就难再有重回这里的日子了。现在这些百姓还有地方躲,三年后呢?五年后呢?十年后呢?终究躲不过去。
自王汝代起兵以来,这支军队到了开封府,就碰到朝廷解散义军。接着就是开封府陷落,在周围辗转流离,再没过上一天好日子。今天打了胜仗,又有百姓劳军,每个人都兴奋异常,只管喝酒吃肉。
饮了几碗酒,王宵猎就借口身体不适,回到了住处休息。自己是这三百余人的首领,必须时时保持警醒,不敢有丝毫大意。虽然金兵北去,按说去开封应该一路平安,但谁知道呢。
外边众人欢呼狂饮,彻夜不散。这些日子过得苦,好不容易有酒有肉,哪里肯放过。白天过赢了的时候,并不觉得如何。没想到到了地方,百姓会如此敬重自己。
王宵猎靠在床上,看着窗户洒进来的月光,也是迟迟睡不着。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一时理不出个头绪来。去了开封府,其他人,包括宗泽会怎么看自己?会如何安排?等到宗泽去世,会由什么人来接任?又会发生什么?守不住开封府,自己又该去哪里?
看得出来,哪怕是现在,宋朝其实还是有足够的人力、物力抵抗金朝。剩下的地盘,也足够大军腾挪。但没有强大的组织,全国一盘散沙,又在金兵面前没有还手之力。
王宵猎静静想着记忆中的历史,陷入沉思。
可以说,北宋灭亡,很大程度上是被徽宗、钦宗父子,还有当